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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老太太吓了一跳,她还从未见过老二这副样子。
你疯了?别说,这三个字,郭老太太说得很清楚。
你他娘的才疯了,你年年骂,天天骂,无论我做什么,你都要骂,你向着大哥,偏心老三,他们全都不管你,把你扔在那垃圾堆似的地方,我千里迢迢把你接过来,给你养老,给你看病,你倒好,不但不知足,还整日骂骂咧咧,搅得家宅不宁,你怎么还不死,你怎么还不死?你这个老疯子,我们老颜家有今时今日,全都是因为你,你怎么还不死?
颜昭石破口大骂,骂到动情之处,他按住郭老太太的肩膀大力摇晃,颜昭石虽然肩不抬手不能提,可毕竟是个男子,郭老太太走路都要人扶着,哪里禁得住他这般折腾,不过几下,便眼睛一翻,身子坠了下去。
待到颜昭石缓过神来,郭老太太已经如一瘫烂泥一般倒在地上。
先前那位郎中又被请了回来,郭老太太卧病在床已经有些时日,这位郎中也来给她看过,现在见她不醒人事,郎中不慌不忙。
这位老太太虽然才到时丰县一年,可名声却不小,为啥呢,因为整个时丰县的泼妇没有一个能比得上这位的。
想当初,颜家是怎么从县衙里搬出来的,早就经由县太爷家的婆子口中传遍了整个时丰县。
就是因为这位老太太从早骂到晚,县太爷被吵得心烦意乱,头发一把一把往下掉,所以只好把颜家从县衙里请了出去。
再说,这位老太太已经中风了,这中风有多难治,郎中很清楚,治不好,只能等死。
就这么一个正在等死中的老泼妇,郎中还能如何?
一个时辰后,郭老太太苏醒过来,郎中对颜昭石说:大人,老太太暂无大碍。
暂无大碍,并非是无病无灾,只是暂时死不了。
人是活过来了,可是这中风却更严重了。
郭老太太不能下床,以前在床上拉尿是装的,现在却是真的。
以前还能口齿不清骂上一骂,现在却连成句的话也说不出了,只能嚎,一声一声,声音不大却凄厉,大白天都能让人吓出一身冷汗。
此时此刻,发泄之后的颜昭石悔恨不已。
他跪在郭老太太面前,一边扇自己耳光,一边说着儿子不孝。
这是他的亲娘,生他养他,一把屎一把尿把他拉扯大的亲娘,他都对亲娘做了什么啊,现在亲娘病倒了,他死上十次也不能饶恕。
田珍珍撇嘴,这死老婆子早就该死了,可这会儿却不能死,至少不能死在明面上。
怎么办呢?
田珍珍心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既然死老婆子不能死,那如果死在外面没人知道呢?
只要死老婆子活不见人,死不见尸,那就不能算是死了,颜昭石不会因为死了老娘而丁忧,那位尊贵无比的王妃女儿,当然也不会因此耽误了亲事。
田珍珍初时还有些愧疚,觉得自己不该有这种想法。
可是随着郭老太太再一次发挥出她那强大无比的生命力,田珍珍的这个念头便越来越清晰。
愧疚?愧疚的次数多了,也就变成习惯,习惯成自然,应该应份,天经地义。
颜昭石请了三天病假,他当然没有病,他只是不想回衙门面对同僚们丑恶的嘴脸而已。
田珍珍不止一次和他说起颜雪怀,可是每次刚一开口,就被颜昭石打断了。
田珍珍想和他商量去京城投亲的事,一直没有机会。
不过田珍珍倒是也不急,她还在月子里,至于睿王爷的小舅子,这会儿也还没有满月。
无论是她还是儿子,全都不适合长途跋涉。
三天之后,颜昭石硬着头皮去了衙门。
知县大人显然也不想在衙门里看到他,做为一个倒霉的上司,他只盼着颜昭石能调任到其他地方。
时丰县这个小破庙,供不起王爷岳父这尊大神。
当然,若真是王爷的岳父,小破庙就是化缘也要把大神供得舒舒服服。
偏偏这位岳父,很可能是连王爷也不想认的。
为什么不想认呢?
换位思考,如果他有一个宠妾灭妻,抛弃女儿谋害妻子强占嫁妆的女婿,他必定恨上一辈子,若是外孙女外孙女婿还想跑回去认这个没良心的渣爹,他怕是会给活活气死。
那位李夫人好像父母双亡了,虽然亲爹死了,可是人家有哥哥有姐姐,且,哥哥姐姐还都是有身份的人,他们能让睿王妃回来认亲爹吗?
肯定不会。
何况,还有定国公齐慰这么一位威风凛凛的继父呢。
于是,知县大人大手一挥,又让颜昭石下乡了,这次去的,是离县城很远的大山里,没有一个月,是回不来了。
第五二三章 喜欢(两章合一)
颜雪怀收到了柴晏的来信。
柴晏人在路上,信却已经让人快马加鞭送到了京城。
只是路上条件有限,柴晏没有使用他私人定制的香菜笺,只是用的最普通的信笺而已,不过柴晏自己在信笺上画了几笔,画的不是香菜,而是他自己。
柴晏幼时顽劣乖张,皇帝和皇后宠溺这个来之不易的幼子,狠不下心来管教,太子为了磨他的性子,便请了多位名师教导他的琴棋书画,几年下来,柴晏的性子确实安稳了不少,于琴棋书画之道,虽然比不上做为伴读的陆锦行,可也有小成,就如此刻他笔下的这男子,尽管只是寥寥数笔,可却勾勒得潇洒飘逸,宛若仙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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