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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碗碗化成一只小碗,在某位富人家的豪华狗窝里偷偷摸摸躲了半夜。天彻底亮的时候, 外面的搜捕声也断了,天下太平。
    她轻手轻脚地钻出来,跟狗子道别:“大黄挥挥~”凡是黄狗体型又较大的,全喊大黄总是没有错的,通用名称。
    “汪呜。”大黄狗很友好地摇了摇尾巴。
    小妖怪扑上去又撸了一把狗毛, 才狗狗祟祟地在庭院里绕来绕去。见有个老眼昏花的管家拿着蜡烛在翻老黄历,她也悄咪咪站到他旁边看。
    “唉, 诸事不宜,诸事不宜啊……”那老管家瞅着黄历叹气:“今儿个得劝老爷夫人锁起门来,还是莫要见客的好!”说着便颤巍巍地撕下日历预备要扔。
    余碗碗在他身边吹了口气, 又蹲下身, 趁着老管家转过身眯着眼,将那薄薄一页纸头抽走,脚底抹油直接开溜。
    “什么东西……过去啦?”
    老管家愣了愣, 糊里糊涂地左右四顾。
    壬戌年,壬戌月, 壬戌日。
    九漏鱼余碗碗勉强辨认出了日期。
    她将纸头揉巴揉巴放到头顶的碗里, 贴着墙根儿企图满街蹦哒, 却发现到处都是穿着制服的城管, 不禁悲从中来,只能钻到半人高的草丛里生闷气。
    过了半晌, 痛定思痛。
    她像只地鼠一样打洞,理所当然地刨出了黄皮耗子发射电流那样巨大的动静,于是挖到中途又放弃, 赶在捕快们来之前跑了。
    哪里都有人,不安全,又不想先出京城避避风头,那她堂堂妖帝之尊未免也太没排面。光躲着更是不行,她企图掀起腥风血雨的邪恶大计划还需要筹备,先踩个点四处康康总是没错的。
    余碗碗灵机一动,默念着“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又蹿回了炸没了两座楼的魔法学院——金风细雨楼。
    人来人往,热闹得堪比菜市场。
    看样子新的斯莱特林学院很快就能建成。
    余碗碗化作原形滴溜溜地转,一时倒也没被其他人发觉,小碗飞快地挪动,四处搜索着苏梦枕的踪迹……没找着,连红袖刀也不见。
    罢了,下回再来吃席。
    贺筷子乔迁之喜,礼金一碗花瓣茶。
    无人注意的角落,红黄相间的碗缓缓沉到了河水中,一条长着两条长须须的大鲶鱼游过来,顶着它往外城徐徐游去……
    吴菊轩正在城外的僻静处钓鱼。
    春夏之交,人舒鱼跃,晨间更是清爽。
    光是余碗碗在河底咕嘟咕嘟吐着气围观的这小半个时辰工夫,他就钓到了两条七八寸和十余寸长的鲫鱼,都放到树下的草篓里盖上;中途若干不足一指长的小鱼被钓上来,全都小心地解下钩子放生回去了。
    在他又钓到条大鱼时,余碗碗探着头出来了,小声问道:“这么多鱼,你一个人吃得完吗?”
    草帽下是张貌若好女的俊秀面容,只是有些晒黑了。年轻男子笑了笑,仿佛丝毫没觉得一个人头凭空出现在河中是件令人惊异或者警惕的事情。
    “确实吃不完,在下正发愁呢。”吴菊轩的笑容无疑是很亲切而有魅力的,纵然身穿布衣,都仿佛散发着圣洁高雅的光,气质比起楚留香也不遑多让。
    余碗碗舔了舔唇,她走上岸,揣着手问对方:“那……那我能换一条吗?”
    是换不是买,她已经没钱了。
    “何必如此麻烦?何况只是一条鱼罢了,不值甚么钱的。”吴菊轩笑得愈加亲和,他的话语也是既多却不教人觉得突兀,只会感念其热心肠:“姑娘吃过烤鱼么?我正好会做。”
    余碗碗摇了摇头,眼巴巴地望着他:
    “我没有钱,不好去饭馆白吃白喝鸭。”
    他含笑着柔声道:“相逢即是有缘,若不嫌弃,姑娘不妨尝尝在下的手艺。”便收了竿,随手放到地上,又从怀里摸出几小瓶东西,说是调味品。
    ——哇哦哦哦,不吃白不吃嗷!
    小妖怪屁颠儿屁颠儿地按照他温柔的吩咐去捡柴火了。等她抱着满怀的枯枝回来时,就见一排整整九条鱼,都已杀了刮好鳞并洗净。
    他翻转鱼肉的动作无比娴熟,有把小刀刀可以轻轻划开鱼腹洒上盐粒和胡椒粉末,还有许许多多数不清的东西,总之烤鱼的气味是越来越香了!
    余碗碗几乎以为对方跟自己一样也有可以藏东西的地方了,简直浑身是宝藏,盯着他的眼睛都冒着精光——我得跟他做朋友,她认真地想。
    吴菊轩恍若不觉,又过半晌,滋滋的油星落在火中,最先烤的那条鱼已外酥里嫩,芳香扑鼻。
    “尝尝。”他微笑着递过来。
    小妖怪嘴巴馋得要命,但还是礼貌地婉拒了:“你的鱼,你烤的,你先吃鸭。”等他吃饱了,她可以一个人全干掉,绝对不浪费。
    吴菊轩的笑意僵了一刹那,很快又恢复。
    他垂眸,并未强求,浅笑着咬了半口鱼肉。
    余碗碗一直盯着他,眼也不眨地瞧。
    有时候自己吃不到,看别人吃也是好的嘛。
    吴菊轩很慢很慢地咀嚼,久到正常人怎么着也该眨一眨眼了,但盖世妖帝余碗碗的眼睛反而瞪得更大了,她不想错过食物被咽下后的那一刻……
    一定是非常非常满足的吧?!
    吴菊轩的脑门已经开始出汗。
    他定了定神,终于还是面色苍白地吞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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