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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淮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你编不下去了。”
凌溯立刻刹住话头:“对。”
他显而易见地松了口气,虽然没有开口,但脸上显然是一副“既然你已经猜到了我就不用继续费劲东拉西扯了”的表情。
宋淮民险些又要把笤帚拎起来。
饱经沧桑的副队长深呼吸了几次,还是控制好血压,拿出记录着队长检讨数量的队内日志加了一笔。
对方的语气太过一本正经,宋淮民在听开头那几句的时候,甚至还被短暂地唬住了几秒。
直到他眼睁睁看着凌溯话锋一转,又开始抖搂那堆不知道有什么用的知识储备,并且毫无悬念地离题越来越远……
“反正就是不想去对吧?”宋淮民啪地一声合上日志,“直说不就行了。”
宋副队长在工作中的确一向严于律己、铁面无私,但现在是半夜,又不是工作时间。
再说他们讨论的也不是工作内容,如果凌溯实在不想去跟心理协会交涉,只要有个能说得过去的理由,宋淮民这个副队长代为回复也不是不行。
“问题不大,跟那边的合作本来也都是我在回复。”
宋淮民扫了凌溯一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每天看起来像是在处理邮件,其实都是直接一键未读转已读了吧?”
凌溯摸了摸鼻尖,轻咳一声:“……”
“我去跟他们说,凌队长连日工作劳累过度倒在了岗位上。症状很明显,已经开始胡言乱语、抱着队员不撒手,必须放假休息了。”
宋淮民拿出考勤表,在队长本人明天的出勤上打了个叉。
他看了一眼明显被队长带的越来越歪的新队员,顺手把庄迭的考勤也划掉:“正好,谁也别干了,都回家待两天。”
庄迭闻言抬头,小卷毛晃了晃,又在凌溯的肩膀上冒出来:“真的?”
“真的,两天之内不要让我看见你们。”
宋副队长冷酷地收起考勤表:“我原话去跟对面回复,为了不露馅,你们两个干脆就一直这么抱着算了。”
宋淮民当然不会真这么干。
他还有维护对外形象、建设队内队风队貌的任务,只不过是亲眼目睹了凌溯领着庄迭公然编瞎话的行径,打算这两个人点教训,叫他们长一长记性。
宋淮民把考勤表和日志一起收好,照例等凌溯跟自己讨价还价,在原地站了几秒,却忽然发觉有点不对劲。
凌溯从来就没这么配合过。
他仔细地把庄迭倒了个手,走过来,握住宋淮民的手用力晃了晃:“老宋,我就知道你永远靠得住。”
“……”宋淮民:“啊?”
凌溯记下了他的仗义相助,索性也不打算再回办公室,打开私人储物间翻了翻,随手扯出两件外套:“你等着,我们给你带烤冷面和臭豆腐。”
“不准在单位吃臭豆腐!”
宋淮民还没反应过来:“等一下,你干什么去?你们两个——”
“回家呆两天。”凌溯飞快单手收拾东西,“这就走。”
他的动作格外利落熟练,甚至利用把背包甩在肩膀上的机会,抽出手给副队长真情实感点了个赞:“我还在想要找什么借口。老宋,还是你的经验丰富……”
宋淮民:“??”
他有点想不通事情怎么就忽然发展到了这一步:“等一会儿,你不是从来都绝对不肯回家吗?我上次还是从马路边把你捡回去的!”
这种情形听起来凄惨过了头,但实际情况被这样描述出来,似乎也的确没什么问题。
上一次,宋副队长实在看不惯凌溯在办公室和会客室之间游荡、仿佛随时准备长眠在睡眠舱里的状态,强行给队长放了两天假,把凌溯轰出了小队所在的别墅。
当天晚上,下班回家的宋淮民就在路边遇到了凌溯。
在一通盘问之下,宋淮民终于发现,对方的状态和之前似乎也没什么区别。
被轰出别墅的凌队长还是在游荡,只是把游荡的路径改成了马路边,把定位点换成了离别墅最近的一家网吧,以及离别墅最近的一家酒店……
“我没有从来都绝对不肯回家。”凌溯关上储物间的门,转回来解释,“我家离单位太远了,开车至少要一个小时,高峰期三个半小时起步。”
之所以相差这么多,其实是因为凌溯的家和小队所在的别墅刚好分别位于他们这个市的两头,不论走哪条路过去,都免不了要横跨整个城市。
横跨一座人口众多、高度发达、任何一条主干道都可能在任意时间忽然发生交通拥堵事件的城市,在路上可能遇到的不确定因素就太多了。
“至于吗?”宋淮民吐槽道,“说得这么复杂,不就是可能遇到堵车……”
“堵车这两个字说来简单,其实也拥有很多变数。”
凌溯已经走到门前,忽然停下脚步深吸口气:“堵在什么地方?是主干道还是某条支路、还是立交桥下、或者某个路口的环岛?是什么造成的,车辆碰撞还是其他原因?如果是碰撞的话,是自动驾驶还是手动?附近有没有负责疏导交通的人员……”
“可以了可以了。”
宋淮民听得头都大了两圈,他总算知道了凌溯为什么要在回答前先深吸一口气:“这些重要吗?反正你的目标都是回家,能回去不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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