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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见凌溯这个架势就头疼,正要把人扒拉开,当作自己什么都没说,却没能拨得动凌溯手上的力道。
凌溯用一种难得的郑重神色盯着他
“里面肯定有问题。”凌溯说道,“不过我其实没想到……你能这么快就意识到这件事,并且提起警惕。”
“……连这个都没想到吗!”宋淮民差点就忍不住掐着他脖子晃,“你对我的认知是不是偏差太严重了?五岁小孩也会觉得这里面一定有问题吧!”
“五岁的小孩肯定会觉得有问题,但对二十五岁热衷冒险的年轻人来说就刚好。”
凌溯及时松开手,后退了两步以免被副队长灭口:“我的确曾经一度对严会长的潜意识世界存在强烈的探索动机。如果现实时间往回倒退三年,如果让我在临死前选出必须做的几件事,这算是一件。”
“好好的怎么扯到那上面去了?”宋淮民立刻替他呸了一声,“照这么说,你现在的动机不强烈了?那正好……”
凌溯却忽然有些突兀地停住了话头,向身后看了看。
“老宋。”凌溯问,“你知道我们在哪儿吗?”
“精神心理疾病临床医学研究中心。”宋淮民愣了下,“怎么了?”
事实上,在出现谵妄状态之前,严会长就已经在这里住了不短的时间。
在前两年,严会长就产生了严重的幻视和幻听症状。有人看到他蓬头垢面、目光呆滞地在凌晨江边的大桥上游荡,那座桥明明畅通无阻,他却像是被一道无形的壁障拦住,甚至一度想翻过栏杆跳下去。
许多人都认为他是受到之前引咎辞职的事件打击,人们唏嘘叹息着一位业内泰斗的陨落,对那场意外的讨论也逐渐淡去。
在长期治疗后,严会长的状态已经比之前好了很多。按照原本的计划,他会在明天合作正式启动时露面参会,却没想居然偏偏就在这种节骨眼上出了意外。
“这是高危个体监护病房。我们站着的地方是观察区,用来观察、治疗、交流、进行康复活动,里面那个小隔间是患者休息的地方。”
凌溯看向那道严严实实锁着的门:“我不太能想象这种生活。”
“你想象这种生活干嘛?”宋淮民忍不住问,“你又没疯——”
他忽然停住了话头,忍不住皱了皱眉,抬手用力扯住了凌溯的胳膊:“他当初都对你干什么了?你不会是表面上隐藏得特别好,其实已经也有了相关症状吧?”
“……”凌溯的心情有点复杂:“老宋,我刚夸过你……不论是五岁还是二十五岁都能看得出来,我现在正常得很。”
宋淮民这次没在意他的挤兑,松了口气:“还好还好,这种事可不好替你遮掩过去。”
凌溯有点惊讶地看了他两秒,很快又像是想通了什么地笑了笑。
不知道为什么,宋淮民忽然觉得,这个欠揍的家伙这时候的神色让他显得真像个二十五岁的年轻人。
“我现在对他的潜意识兴趣不大,但需要未雨绸缪——万一他对我的那些‘加工’,将来也会把我变成这样,我总得提前演练一下。”
凌溯屈起手指,轻轻敲了敲那些用特殊材料制成的防撞墙壁:“以免给你们添太多麻烦。”
他安抚地拍了拍瞬间把眼睛瞪成了铜铃的副队长,抬起视线,看向走过来的欧阳桓:“我知道你们担心的是这个。”
“一旦失控,我能捅的篓子更大。”凌溯说,“因为我实在太优秀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难得的平淡诚恳,却又因为这种平淡和诚恳,隐隐透出来了点欠揍的倨傲。
宋淮民的念头在焦急、担忧跟想动手揍他之间极限拉扯:“你等一下——”
“对。”欧阳桓却只是摘下眼镜,抬手捏了捏眉心,叹了口气,“你的天赋还要更强……三年前,严会长原本是建议我们把你关起来的。”
这件事再怎么描述都难免有点讽刺——哪怕目的是为了找出解决梦境异变的方法,为了把那个平凡的、普通的、无趣的真实世界从那场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彻底淹没所有人的浪头里保护下来。
凌溯轻轻耸了下肩,走到那个窄小的观察孔,打开挡板。
里面的人似乎是被注射了镇静剂,穿着蓝白条纹的病号服,背对着门一动不动蜷缩在床上。
“说不定我已经被关起来了,里面躺着的就是我。”凌溯忽然说道。
欧阳桓愣住:“什么?”
“你们都是我做的一场梦。我在梦里给自己安排了一个特殊事件处理小队的队长的身份,有了可靠的副队长,找到了最喜欢的人——顺带提一句我到现在还没做好告白的准备,但我已经开始考虑我们退休以后住在哪儿,买什么颜色的摇椅了。”
“我在梦里解开了我的一切心结,那些被我折磨得死去活来的学员不光不恨我,甚至还想给我个拥抱。副队长即使怀疑我疯了也愿意帮我遮掩……我好像还多了那么几个不远不近的朋友。”
“我喜欢的人恰好也愿意和我共度一生,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直到老得彻底走不动。”
凌溯不紧不慢地继续说下去:“这些都是你对我催眠的结果。”
“你为了收容我这个高度危险的个体,防止我的意识干扰整个潜意识世界,给我编织了一场近乎完美的梦境,让我心甘情愿地沉溺在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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