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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穗知道她这样说或许夸张了些,但她的这份心意,秋穗心里还是领了的。
    不过秋穗素来谦逊谨慎,面对这样的夸赞,她推脱道:我们家不过就是农户人家,是万万不能同京中这些勋贵人家比的。梁娘子这番谬赞,实在叫我们兄妹脸红,都不知道该如何自处了。
    梁晴芳也是说完后才反应过来自己方才或许言辞有些急躁了,她想示好,想告诉他们她并没有瞧不起他们,但却表现得过于异常了些。她的目的她自己心里明白,她是想说给那个人听的。可她身为女子,毕竟也还有矜持在。一时性急说出的话,待冷静下来再回头细想,她不免也脸红羞臊。
    恰好这时候,傅灼换好衣裳出来了。
    傅灼看到梁晴芳,目光带着探寻和狐疑轻轻瞥了眼。梁晴芳在傅灼面前,倒没什么反应,只依着礼数先过去请安。
    傅灼微颔首回了礼,然后看向秋穗问:不知什么时候,你同梁娘子交情这么好了?
    秋穗心情好,自动忽略了他语气中的略带不满,只蹲身回话道:梁娘子之前常来府上走动,奴婢是那时候同她好上的。方才路上遇见,梁娘子得知奴婢同兄长要去逛盛京城,就说她也是才从京外回京的,既遇到便是缘分,也想同往。秋穗没撒谎,这每一个字的确都是出自梁晴芳之口。
    傅灼听后点了点头,只又往梁晴芳那里看了眼,但没再说什么。
    大吴王朝民风开放,男女大防并不严苛,路上随处可见携手相约的男男女女。光天化日之下,只要不是偷偷摸摸,男男女女几个一处出现,也不会招来奇异的目光。便是遇到了熟人,打趣几句,或是起哄一二声,也就是了。
    自也有深闺的女子不愿见人,在头上兜着兜帽的,但绝大多数女子还是敢于坦荡露出自己的脸,自信的走在大街上的。
    喜爱逛街购物似是女子天性般,秋穗起初时刻谨记着自己身份,还知道收敛,不敢多看、多逛、多买。但在梁晴芳带动下,秋穗也渐渐一点点松动了,加上余丰年也对她说:如今家里不穷了,日子比之从前好过了太多。你也这么大了,该有几样体面的首饰,喜欢就买。
    秋穗又想到自来修竹园侍奉后,郎主私掏腰包,一个月又多给了她五两的俸银。再加上之前的一个月三两,以及她这些年来存下的压箱钱便彻底沦陷在这些琳琅满目中。
    进了珍宝铺子,她看看这个也觉得好,看看那个也想要。又有那掌柜的将这些饰物夸得天花乱坠,她便更加犹豫了。
    秋穗长得极好,若不论出身的话,她是要比梁晴芳还要娇美许多的。梁晴芳天生一张笑脸,是讨喜且可爱。秋穗呢,双十之龄,整个人都长开了,身上并无少女的青涩。鹅蛋脸,眉眼如画,明眸皓齿,那双眼睛生得尤其灵动,纤睫长长,垂眼思考时,长睫似是小扇般稠密。
    粉白的皮肤,文静的气质,再加上纤秾合度的身形若不说她的身份,没人会觉得她是哪家的女婢,只会当她是哪户体面人家的小姐娘子。
    那掌柜的是个极有眼力劲儿的,见立在一旁的傅灼气度容貌皆不俗,又一身的华贵,自然更加笃定了眼前女子的身份。
    于是尝试着,便把镇店之宝推荐到了秋穗跟前。
    秋穗本来瞧见那发钗眼前一亮,但得知了价钱后,立刻将脑袋摇得似拨浪鼓一样,连声说:就这支就好,别的都不要了。秋穗选来选去,最终还是选了个价格最便宜的。
    但生意人嘛,肯定会劳抓一切机会推荐自己的东西,掌柜的并不肯罢休,还在极力游劝秋穗买下那只最贵的。秋穗有些窘迫,匆匆付了银子后,拿了自己东西便落荒而逃。而今日之事,她自己心里也是有反思的,她既不是那等可以随心所欲买这些珍贵饰品的人,又何必一时兴头就忘了自己身份呢?
    人生有过一次这样的经历就好,以后还是得踏踏实实的啊,万不能因为眼下日子还算有些盼头就得意忘形。
    秋穗匆匆逃开,梁晴芳立即就追了出来。余丰年怕妹妹会因为难堪而自苦委屈,也立即转身跟了出来。傅灼呢,落后了一步,仍背手站在原处没动身。他沉着目光朝店外窥一眼后,才眼神示意常舒到跟前来说话。常舒近身后,傅灼同他说了几句,之后才跟着出去。
    秋穗觉得自己挺不好意思的,其实也没什么,倒闹得大家都跟着自己难堪起来。出来后,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秋穗便又重拾了冷静理智。
    她朝梁晴芳福了下身,有些羞怯意味的笑着道:叫梁娘子瞧笑话了,奴婢今日实在失了体统。
    梁晴芳其实从一开始就不曾拿她当女奴看,如今就更不会了。见秋穗说自贱的话,梁晴芳笑着哄她道:笑话什么?你的笑话我倒没看出来,那商家才叫我笑话呢。他见你长得比我好看,你我一块儿进门的,他理都不理我,只顾着招呼你了。又见咱们身边跟着傅提刑这样的贵人,一看就是有钱的主儿,他不使出浑身解数来做成这笔生意才怪呢。要我说,你走得对,太及时了,像这种奸商,才不要让他把钱赚去。
    秋穗已经拾回了理智,方才已经够出格的了,这会儿面对梁晴芳的褒奖,她不敢当,只忙说:娘子您折煞奴婢了,奴婢往您身边一站,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谁是贵人。是奴婢傻,乐乎所以便一时忘了身份,误叫那商家以为奴婢是哪家的暴发户,这才闹出了笑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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