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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绮看到有人听到声响探头探脑,便起身过去,是行装科的戴吉洋,他问:能应付么?
袁绮抿嘴微笑:能应付!
戴吉洋竖竖大姆指,又说:我办公室就在旁边,需要帮忙讲一声。
袁绮道声谢谢,待他走了,便把门关起来,去饮水机前倒杯水送到张惠珍手边。
张惠珍此时平静了些许,喝口水后问:我听阿哥讲,今年清明节时,秦姗趁去苏州上坟时,把五十万还给了沈莲,是真还是假?
袁绮点头:真的!沈莲得了五十万,没有告诉任何人,包括她的父亲沈建军。
张惠珍发了会呆,又说:怎么可能哩!
怎么不可能!或许她们以前感情很好,张如珍五年前过逝,沈建军开出租能赚几个钱,秦姗良心发现,便把钱还给沈莲,也在情理之中!
张惠珍冷笑两声:袁法官,我跟你打开天窗说亮话吧,秦姗秦洁、还有我那二姐,都恨死三姐一家子了,怎么可能良心发现!就是这炒房的生意,秦姗都不屑带她们玩,是三姐死缠烂打求着要大家一起发财!
第四十七章 张家的秘密
袁绮有些意外:我听张根发说,你们姊妹间感情相当的好。
好?!张惠珍挺夸张地噗哧笑了:我要笑掉大牙了!张根发虽是我阿哥,但我也要讲,他就是个满嘴谎言的人,他的话一个字都不要信,袁法官,你晓得他年轻时是做什么的?
袁绮记得张根发是在百货公司做营业员,张惠珍愈发鄙夷:他是打桩模子,啥叫打桩模子,就是掮客,七八十年代主要倒卖外汇、热门的手表票、香烟票、自行车票也做;九十年代倒卖明星演唱会票、FI赛车入场券、戏票、足球票、过春节火车票、二十世纪后回收各种卡,月饼卡、蛋糕卡、话费卡、交通卡、商场现金卡这些五花八门的。有些人做打桩模子发大财,他倒好,欠一屁股债!
为啥?
因为他品质恶劣!没钱就向老娘讨,威逼利诱苦肉计样样来,不问我们,晓得我们不会给!老娘重男轻女,还指望他养老,所以今天给明天给,棺材本都被他骗个精光,逼得我们勒紧裤腰带过日子,骂他一句就拳头呼上来,凶恶的很;当然,他也有小赚手里宽松的时候,那更不得了,花天酒地、吃喝嫖赌样样来。贴补家用?没有的,你也不要做这个梦,想想他连阿嫂和女儿都不管,我们也管不着,后来阿嫂看女儿饿得脸都发黄,就带着回娘家去了,虽然没离婚,也跟离婚没啥区别!
袁绮道:我去淮海路福高里找过张根发,听邻居讲这是他老婆的房子。
是呀!是阿嫂娘家房。南京西路房子动迁后,阿哥非要现金不要房,宁愿租房住,谁的话都不听,结果好哩!钱被秦姗骗光,交不起房租被房东赶出来,瞧临到老,倒无家可归了,我不同情他,丧良心的事做的太多,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这就是报应来了,不过他脸皮也真厚,土匪一样,硬劲霸占阿嫂的房子,阿嫂没办法,住到女儿女婿家里去了,死活不要和他蹲一起过日子。也是伤透了心。
袁绮听得有些错乱,在她和张根发为数不多的几次接触中,能感觉到他经历过生活的沧桑磋磨,成了老江湖,惯会看眼色识人心,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也仅止于此,面对他们时是谦卑有礼的,在妹妹们面前则长兄如父,她们无理取闹时会打圆场,对秦姗骗钱也怀有长辈的一份宽容。
但张惠珍却把他形容成骗子、流氓和土匪。
张惠珍看出袁绮的半信半疑,冷笑道:你是不知道,97年二姐全家从新疆回来,他硬逼着二姐离了婚,又逼她嫁给他的朋友林红卫,当初和他一起蹲在友谊商城外面做打桩模子的战友。阿哥老早还可以,后来天天跟他混在一起学坏了,我可以拍胸脯讲,林红卫是个畜生,我看到他都要绕道走,他从前呢,三天两头跑我们家来,也不空手,一盒稻香村的鸭十件,一盒城隍庙的点心,或光明邨的葱烤鲫鱼,阿哥让阿嫂炒一盘花生米,两人就在房里吃酒,房间本身又小,我们姐妹几个进进出出都要从他身边过,他吃过酒,脸红脖子粗,一边剔牙齿,那个眼神直勾勾的盯着人不放,还跟老娘讲最中意我,要娶我,我拿剪刀抵脖子才做罢!后来他犯抢劫加流氓罪逮去蹲牢监,判了5年还是6年,一直到97年刑满释放出来......
她突然打个寒?,明显不想再多说了,只道:我讲着讲着就跑偏,怎讲起阿哥和他来了!三姐和二姐一家子结怨,是她和三姐夫及沈莲也搬回来住后!
第四十八章 张家的三姐
袁绮问:南京路的房子不过六十平方,张淑芬一家四口再进来,要住冒十个人了。这是很难想像的。
张惠珍解释道:那时阿嫂已经带侄女回了娘家,阿哥么三天两头在外面鬼混不回来,就是回来,夏天弄堂里搬张帆布床困困,冬天街坊邻居屋里有空床去挤挤,他就这个优点,横竖不挑的。老娘原来和阿哥阿嫂一个房间,二姐回来后,就带秦姗秦洁和她住,二姐夫在阳台搭了张钢丝床。我和小妹一个房间,还有个吃饭看电视的厅,勉强凑合,直至三姐拖家带口进来就不对哩。我和小妹搬到阁楼,把房间让出来给她们。谁肯蹲阁楼上,夏天热死人、冬天冷死人,反正大家心里都不满,两看两相厌,憋着一肚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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