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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只不过是他的一个猜测。
他想。
独孤泽传讯的方式有那么多种,怎么可能那么巧就借用了跟他的来往书信。
还有顾家。
之前就是他强迫了顾渊,顾府从上到下都那么抗拒,老头儿心疼他的股肱之臣还来不及,怎么可能把账连带到顾府头上。
顾渊,顾渊……
顾渊这几天一直都在照顾他,他不该怀疑他的。
他们……
他们已经互通心意了,不是么?
他深吸了一口气,等他回过神,面前的茉莉已经被他揪掉了几片花瓣。
洁白的花瓣委屈巴巴地躺在他的手心,控诉着他的恶行。赫连笙无言地看了半晌,闭上了眼睛。
他的心中浮现出了一个声音。
如果……
真的是他想的那样呢?
提出这件事的人是赫连瑾,他早就想找个由头彻底打压独孤氏。
赫连瑾跟顾渊是好友。
而且,也是他协助礼部,一直在操办与北殷对接的事宜。
最重要的是……
除了那些信,顾渊从未主动关心过他。
他知道顾渊喜欢吃什么喜欢喝什么有哪些好友;
他知道顾业潭喜欢喝南方产的新茶知道乌兰娴最喜陵云的绸缎;他知道顾亭月虽然年纪小生了病有些迟钝但是其实很乖很聪明;
他也知道柳黎表面上内向胆怯,但是却暗地里喜欢自己的义兄。
他知道顾渊那么多的事,但是他的事,顾渊一点也不知道。
他的好友他的经历,他的家乡他的母族和他的亲人。
他从未问过。
*
空气中是一片死寂。
顾渊动了动唇:“……殿下。”
赫连笙看着他。
“独孤泽跟京城内的探子联络。”他轻声道,“是不是通过跟我的书信往来?”
顾渊抿了抿唇。
“是。”他深吸了一口气,道。
赫连笙笑了笑:“所以你骗了我。”
“当初……是安王殿下发现了这件事,然后告诉了我爹。你舅舅勾结外敌,这件事于梁楚、于北殷都是背叛。”他看着赫连笙,快速地轻声道,“若是此事一成,将会有无数百姓被卷入战乱,我……”
赫连笙定定地看着他:“你觉得我和他一样,也会干出这种蠢事,是么?”
顾渊深吸了口气。
“不是。”他道,“但那时……”
还不能排除赫连笙的嫌疑。
“那就是是了。”赫连笙一笑,“算了。”
他道,“我知道了。”
这句话结束了这个话题,顾渊却丝毫没有轻松的意思。
他的手上还提着厨房做的红豆糕,厨娘说,这是赫连笙最喜欢吃的。
但是他不知道,眼下,对方还想不想要吃。
他看着赫连笙,赫连笙也看着他。
片刻后,赫连笙笑了。
“所以。”他轻声道,“还骗了我什么?”
他不是没听到刚刚柳黎的话。
事实上,他几乎敢确定,正是因为他来了,柳黎才会说那样的话。
但是他突然觉得自己丧失了理解力。
他突然有些听不懂。
“什么叫……”他顿了顿,挤出了一个笑,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出了这句话,“为了报复我,才假意与我在一起?”
顾渊看着他,动了动唇。
“为什么要给亭月下那种药?”他轻声问。
赫连笙一怔:“你说……什么?”
“跟药性相冲的那味药。”顾渊定定地看着他,“再迟一步,等药性积累下去,亭月就会永远停留在那个阶段,再也不会恢复。”
“她那么喜欢你,为什么……要给她下那种药?”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赫连笙深吸了一口气,“我从来没有……”
“不是你会是谁?”
一旁突然响起了一个声音。
赫连笙一顿。
少顷,他缓缓地侧过脸,看向了一旁的柳黎。
对方看见了他的眼神,有一瞬间,捏紧了掌心。不过很快,他就恢复了镇定。
“药是下在你给她买的酥糖里的。”他道,“平日里,亭月也一直是由你在照看。除了你,还有谁会做出这种恶毒的事情?”
赫连笙顿在了原地。
他想起了突然被送到外祖家的顾亭月,想到了那一顿晚饭,还有顾渊阻止他接触顾亭月时用的力道。
自那一日之后,他再也没有单独地跟顾亭月呆在一起过。
还有……
那日街上,顾渊看他的那一眼,和回廊上,他那一句温柔得似梦的话。
-殿下,是想臣了么?
-若我说是,殿下会觉得冒犯么?
他闭了闭眼。
“原来……”他轻声地开口,看着顾渊,露出了一个极漂亮的笑,“我在你心中,一直……”
“是这样的人。”
他以为顾渊不喜欢他,至少……
不讨厌他。
原来他视他的心上人为天上月,而他的心上人背地里视他如蛇蝎。
原来秦水河畔惊鸿一瞥,时至今日,仍然是他的一厢情愿。
原来他以为的美梦,当真……
是精心编织的一场梦。
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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