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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咫尺方寸爆发出的一掌,潜藏在刀光之后尚未给他留有第二次躲闪的机会,他几乎只来得及看到一只游鱼一般灵活的手掌,蛮横地拍在了他的胸口。
    在这寂静一片的环境里,筋骨断折的声音显得尤其明显而刺耳。
    他感觉自己的心口像是被打进来了一团火,这团刚烈汹涌之极的劲气在胸膛里四处翻搅袭击。
    恐怕他曾经见过被大将军下令活生生烧死的人也便是这种痛楚。
    这股真气在拍中的顷刻间便已经四处为祸,搅碎了血肉,以至于她分明还又甩出了第二把飞刀,却让他在急剧的痛苦中,只感觉到一阵冷风从破败的血肉中穿过。
    【我怎么感觉你变得更强了?】
    镜子自觉虽然自己不是个人,当然也没法练武,可他的眼力还是摆在这里的。
    “不,只是因为迁怒而已。”
    惊怖大将军手底下的“鸟弓兔狗”四将是什么好人吗?显然不是。
    比起雷损这几个人被凌落石指使做出来的恶事有多无减。
    雷损还是个江湖人,“惊怖大将军”这个封号至今已有将近二十六年。
    这背后的罪状和盘根错结的势力,她光是在白楼里看到的资料中记载的,都已经是让人觉得后背发凉,更不用说是那些藏在背后罄竹难书的。
    现在还不到跟雷损动手的时候,不能操之过急,但“弓”送上门来,她却有足够的动手理由和底气。
    胸口中掌的雷大弓瞪圆了眼睛,不敢相信这一掌来得如此之快,又如此之烈,穿心而过的飞刀又杜绝了他最后的一点机会。
    随着这具尸体倒下去,时年落定在地,嘀咕了句“便宜他了。”
    小天星掌和霸绝人间的中和,让这一掌造成的伤口有种摧枯拉朽之态,但在纠缠着内劲的飞刀作用下,原本可能被发觉和赵画四伤口相似的地方都被破坏了个干干净净。
    她虽是含怒而来,却依然足够冷静。
    然而她话音尚未落下,已有另一道寒光骤然袭来。
    这本该是一道无声息的刀光。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在刀光为她所察觉之前,发动攻势的人先在室内发出了一声不大不小的响动。
    于是她下意识地凌空一翻,飞刀悬索牵着她又往后急退了一段,这才让这凶悍的刀芒斩断的只是室内的桌子,而不是她本身。
    这刀好快也好凶!
    这是凌惊怖手底下那个用着看起来无鞘又普通的刀,实则刀法顶尖绝非凡品的萧剑僧!
    夜色浮动的环境并不影响他出刀的锋锐,在刀身上的血气让人足以清楚地感知到,此人的刀法恐怕是杀人的招式。
    作为还击,破碎的木桌遮掩下,时年拍出了一掌。
    这一掌若说力道与威势,丝毫也不逊色于方才她对雷大弓的杀招,而先前是以飞刀之锐,让人仓促间来不及防备她那出掌,这一次却是在掌风猎猎之后,数道飞刀直指对方而去。
    而这刀客不退反攻。
    时年突然想到了苏梦枕说的对方这刀法很像是以杀制杀,以攻代守的无鞘刀法。
    因为刀不回鞘便只有进攻!
    抬起的刀身招架开了掌风,几出残影的刀光敲开了飞刀的轨迹,而后毫无停滞地朝着时年继续落下。
    但也几乎在同时,这个分明稳占上风的年轻人说了一个字,“走。”
    什么?
    还不等时年发问,刀已经到了面前,她人如飞雀轻烟,仗着身法奇绝避开了这一刀。
    这个距离下她也听到了对方重复了一句,“我说,走!”
    这要还看不懂对方是在放水,那她也就太过迟钝了。
    这么看起来苏梦枕的猜测恐怕并没有错。
    雷大弓死在她掌下,对方却有意放她一马,摆明了不是因为同僚之间的竞争关系,而是因为这人也是个卧底。
    比起她这个卧底在六分半堂的,这位敢往凌惊怖手底下卧底的可要胆子大多了。
    她思考着这些的时候,却也没忘记从之前击破的窗翻出去。
    即便那刀客并没有追上来,而是转头去捞雷大弓的尸体,但为求逼真,她还是以全力施展轻功的速度掠回了三合楼上,为的便是让这一出看起来像是因为确实不好追赶。
    然而她刚一在三合楼上立足,便看见狄飞惊的脚下已经躺着两句尸体。
    真有效率……
    他的脸色依然是不变的从容,甚至此时正有六分半堂的人从楼下上来,在他面前放了一盆清水,供他风轻云淡地洗了洗手。
    “这两个人是?”时年往地上的两具尸体上看了眼,这两人几乎都没有别的外伤,唯独喉骨是被捏碎的状态,这一瞥间她能确定的也仅此而已。
    “三间虎傅从和影子将军沙岗。”狄飞惊用一旁的帕子擦了擦手,他依然垂着头,给人的第一印象还是令人惋惜,但显然他是个足够危险的人。“也是凌落石的人。”
    “你就这么暴露自己会武功真的没问题吗?”时年问了句。
    “会知道此事的,倘若不是自己人,那便已经死了。”狄飞惊语气和缓却足够有底气。
    时年这个不是“自己人”的也只能权当没听到他的这个解释。
    她从窗口望出去,正看见那黑衣刀客扛着雷大弓的尸体一跃而去,显然是没这个多余的心思来管这边两位的战况,起码不是孤身一人回去的便也有个交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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