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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原本担心他走后我年轻资历浅,难当起这个责任,但京中这一番变故后居然让我们抢到了先机,便打算顺水推舟。”
“这样也好,他与温前辈本就是故交,卸任之后随他赴洛阳休养,远离京城这个圈子也不错。原本按他的寿数劳心劳力,虽然近来说的病重大多是给外人看的幌子,但确实也不过是这两年的事情,离京调理,又有温前辈从旁医治,还能多过几年舒心的日子。”
提到天命,他看起来比常人要看得开得多,所以时年也没顾忌地在此时问道:“那你的病呢?你也说了这个位置是劳心劳力,你这病我看着都觉得病灶繁复,老字号温家可有什么解决之法?”
“并无,不过父亲已请了树大夫定时诊治,总归不会再恶化下去,撑起这个金风细雨楼也足够了。”
时年觉得他可能没有说真话。
但对他来说,示弱和让人知根知底这件事情,作为楼中领袖都是不应当做的,所以她也没继续追问下去。
在又一次见到他出刀的时候,时年也更看清了他的武功和他的病症几乎纠缠在一起的状态,所以这已经不是简单的阴寒掌力催生下的疾病。
她此前单纯想到嫁衣神功的至阳内劲显然不是个解决的办法。
她干脆换了个话题,“身为主事者身体差点倒也没什么,反正你第一战就对上的是雷损,也没人敢小瞧你,不过继任典礼上,你是不是得看起来气色稍微好一点才是?”
苏梦枕有些无奈地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在袖中连脂粉盒子都给夹带上的少女,她这一身青衣又得装飞刀又得装别的,看来还得烦劳楼里制衣的师父再帮忙改改。
“随你吧。”
近来京城里的一桩桩大事让势力的起落更迭,外人甚至捉摸不出个规律来。
雷损离开后,旧部一部分离京,一部分则被安排跟随雷媚出京历练,协助少主做出一番成就年满后方可回来。雷阵雨虽然被从天牢中救出来,奈何先伤在关七手下后被炸药所伤,短期内眼看着是恢复不了战斗力。
六分半堂在经历总堂主的左膀右臂相继折损后,从原本在跟迷天七圣盟对峙的上风状态骤然变成了势力收缩。即便雷震雷的信誉和口碑还不至于让六分半堂分崩瓦解,但没个三五年怕是恢复不到鼎盛之态。
其他势力也未必乐见它重回巅峰。
而此前双足鼎立的另一方势力,迷天七圣盟的七圣主关七,伤得不如雷阵雨严重,可近来有见过他的人称他好像出现了疯癫的症状,时而看到什么错觉画面,以至于盟内人心浮动。
若非关昭弟回到迷天七圣盟接管大局,恐怕会更加惨淡一些。
她在稳固了局势后做的第一件事是重新启用盟内声誉与实力兼并的上位圣主,第二件事则是在从六分半堂接回养女雷纯后,解除了其与苏梦枕的婚约,但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在颜鹤发为首一派的支撑下,姻亲不成,却与金风细雨楼结成了守望相助的盟约协定。
但江湖中势力的变更远没有另一件事引起的轰动大。
趁着六分半堂与迷天七圣盟的拉扯让京中的势力都将目光投在此地的时候,干禄王率兵谋反。
这位谋反得那叫一个草率的王爷领着三千精兵第一件事居然是直扑神侯府,意图先拿诸葛神侯这位禁军总教头开刀。
但诸葛神侯向来拎得清,他手底下的徒弟一直就没怎么关注几大势力的交锋,反倒是紧盯着将干禄王的小动作看得一清二楚。
他才入神侯府便已经落入了天罗地网之中,直接被移交给刑部受审了。
谋逆这样的大新闻之下,金风细雨楼的楼主继任,明明也称得上是大事,居然也显得有些低调起来了。
这位年纪尚且差一些才满双十的青年,没有选择在用于宴饮迎宾,看起来更加金碧辉煌的黄楼举办继任大典,而是在楼中的发号施令中枢青/楼举办,已经对外表明了他是个实干派。
来客也见到了这位抵达京城之后就深居简出的新任楼主。
他看起来确实如外界所说身体欠佳,在夏季的单衣之上还加了一层外衣,露在外面的脸与双手也看着要比常人瘦削,但又没到风闻的缠绵病榻的地步,只能说是看上去有些先天不足。
这一点不足在他凛然威慑的气势之下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也不知道这贼船稳不稳当……”吴其荣跟着时年坐在边角的一桌,小声嘀咕了句。
虽然是边角,其实谁也不敢小看这桌的人。
这是苏梦枕的势力班子,同在一桌的还有白楼的主事杨无邪,并不介意暴露身份的五大神煞中的上官中神,还有几个楼中的高层。
吴其荣自认自己这话说的不太得体,干脆举起酒杯对着周围敬了一圈。
他长得和善又满脸笑容,金风细雨楼和迷天七圣盟之间的联合还是他负责谈妥的,也没人乐意跟功臣过不去。
耳朵很尖的上官悠云听到吴其荣又小声跟着身旁的少女说道,“不过你说的对,这里还真是我大展拳脚的地方。”
他要做就要做大事的理念显然是在金风细雨楼得到了实现,虽然此前时年说的是并不限制他的立场,原也只是为了监督她对朱小腰的处理才被拉过来的。
但他这卧底在六分半堂,一举协助与迷天盟的联合,又借着对六分半堂的了解啃下一块肥肉的种种行动传出去,他自觉自己最近出门腰板都挺直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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