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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必在乎下一招出什么,也不必在乎会否引发反噬,那是他未曾收徒时候那种极尽随心所欲的状态。
    可他很快意识到,在刀法已经入臻化境的时年面前,他多出来的几种本事根本没什么作用。
    他已经又陷入了那种让他感觉到无力的泥淖之中,仿佛他刚才只不过是多探头出去呼吸了两口空气而已,他狼狈地翻出了刀光的重围,紧咬着牙关试图让自己保持片刻的冷静。
    “你到底是什么人?”他嘶声发问。
    他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自己将要死得不明不白,纵然是死在诸葛小花的手里,也要比在这个无人知晓的地方死在一个陌生人的手里来得好。
    时年的刀没有停止。
    这一刀压着晨光,刀势奇快,刀光浩荡。
    元十三限以身化箭的抵抗中,他听到时年朗声笑道:“我是什么人?碧落赋夜帝门下,千面公子之徒,掷杯山庄继承人,你若想问,我可以给你很多个你不曾听到过的答案,不过你现在只需要知道,杀你的人来自金风细雨楼!”
    刀光含着初升的日光爆发,愈加潋滟之中也愈加沉重,这一刀势如破竹地劈开了这支“箭”,这支元十三限化作的箭。
    他的脸上突然浮现出了一道血痕,不像是刚才那种四分五裂的招数,却远比那一招带来更浓烈的死亡气息。
    元十三限的眼中的神采渐渐地消退了下去。
    伴随着这道红痕的扩张,他整张脸的血色都在褪去。
    来自金风细雨楼!
    他倒是总算死了个明白!
    何况他在与对方的交战中,藏身于罗汉像中是一次,方才功力招数尽数回归又是一次,这两次突破让他终于明白了忍辱神功、山字经和伤心小箭到底欠缺在了什么地方。
    可惜,可惜他已经没有机会去弥补这一点了。
    在他回光返照的弥留之际,他突然抬手握住了时年的短刀刀刃,在刀刃切入手掌的痛楚中他的意识稍稍回归了清醒。
    也正是在这清醒之中,他突然听到了一声机括声。
    这声音来自方应看的袖中。
    时年很清楚,元十三限此时的动作,伴随着他此刻的眼神,摆明了是有什么话想要跟她说,可在方应看眼里,却是元十三限要在时年对这个将死之人已经没有防备的时候,再度发动一击。
    他如何能忍受自己被人欺骗,又如何能忍受自沦为一个废人。
    他从袖中发动了机关。
    白愁飞想都不想地拦了过来。
    他本以为这是他替金风细雨楼立个功劳的好事,正因为时年方才将他从元十三限的手里救下来,让他意识到对方并没有忘他是谁,而他手里还掌握着克制诸葛神侯的六合青龙大阵,对金风细雨楼来说,到底是用来拉拢神侯府,还是在必要的时候克制对方,都可以说是有用得很。
    然而他万万没想到,方应看在此时发动的是文雪岸献给他的九天十地十九神针。
    这怎么会是白愁飞在仓促间能挡得住的东西。
    这神魔飞针尽数没入了他的体内,他双膝一软跪倒在了地上。
    他难以理解自己为什么会倒在黎明之前。
    就算无法跟着元十三限在蔡京门下取得功名,他也可以跟着时年回到金风细雨楼成为大功臣。
    但十九神针上的剧毒已经让他舌根麻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甚至无法用他的惊神指将发出这一击的方小侯爷一道拖下水。
    元十三限却突然笑了。
    六合青龙中的最后一个弟子,也是最不简单的一个弟子,也死在了他的前头。
    他教出了几个禽兽,现在这些禽兽跟着自己殉葬,实在是件能让他瞑目的幸事。
    他没有再说一句话,而是将袖中的一个经筒朝着时年递了过去,而后更加握紧了那把蜃楼刀扎入了自己的前额。
    现在他再也回天乏术了。
    自在门三十多年的内斗,少了个他,想必也就太平了。
    时年觉得他可恨又可怜,她收起了蜃楼刀,一掌击在了他的前额上撕开了刀口,让人无法看出他到底是死于什么兵器,紧跟着伸手将他的眼帘给合上了。
    她手中的经筒里的东西是什么她也猜得到了,那恐怕不是别的,正是他那几样功法的要诀。
    至于这些东西交给杀了他的人,他到底有没有做过改动,以时年如今的武功造诣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到时候再行辨别就是了,除了这个经筒,元十三限的身上在她翻找之下也确实没有再见到什么其他的东西。
    她握着经筒,看向了方应看的方向。
    最后的杀手锏九天十地十九神针居然被白愁飞意外地挡下了,这个造成此刻局面的罪魁祸首反而全身没有半分伤痕地站在那里,拿走了元十三限的东西,俨然是个彻头彻尾的胜利者。
    方应看觉得自己想要苦笑,却发觉自己连做出笑这个动作都很艰难。
    他也难免想到了自己之前所想的,倘若她的一番所作所为都是装出来的,他也服了,却没想到这居然是一句谶语。
    “我认栽了,你若要动手便尽快吧。”丹田被废,他说话喘息都费力,发动神魔飞针已经耗尽了他的最后一丝力气。
    他苍白着脸,神情苦涩。
    距离自己的目标只有一步之遥却忽然被告知自己要被打入地狱,这比杀了他还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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