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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
“其实打碎这个幻想对他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揭开真相的时候固然残忍, 却起码让他不至于再做什么斩草不除根的事情。”只有他和时年两个人的时候, 苏梦枕开口说道。
雷纯口中的一支毒锈这种操纵心神的毒, 他此前并未听说过, 但“死字号”温趣的名头在岭南温家中并不小, 也能感觉到雷纯对此事的势在必得。
倘若真如她此前盘算好的那般, 这个世界的他在此时避开白愁飞最好的方式便是选择进入六分半堂的地界,因为双方之间的仇怨绝不会让人觉得双方居然还有联手的可能。
而雷纯又早已经在那里准备好了这样的一剂毒药,目的便是在协助苏梦枕从白愁飞手中夺回金风细雨楼的同时,也将苏梦枕变成她操纵金风细雨楼的傀儡。
那么“他”的结果可想而知了。
“倘若是我处在这个境地, 我只会求死, 而绝不愿为人所控, 如狗一般活着。”
时年伸手抵住了他的唇,示意他不必做这种假设。
“这位六分半堂的雷大小姐是个称职的总堂主,却不能说是个合格的枭雄。反正如今她的计划也已经暴露了, 不足为虑。这位苏楼主的确是另一个世界的你, 在心气孤傲和才智谋断上如出一辙, 想来也与你一样有相似的爱情观。”
时年不由想到当时苏梦枕说的他以前觉得喜欢的姑娘得聪明漂亮,心地也好,这当然是个没有目标的时候更偏向于标签化的想象,却已经足够她猜到此地的苏楼主是怎么想的了。
他也不至于还反应不过来他所想象的东西到底是真是假。
“那位雷大小姐的心地可一点也不好。”时年顺势搂住了他的后颈,抿唇露出了个玩味的笑容,“当然我心地也不好,你看那些个被我抓来威逼跳舞的,个个都觉得我是天下首屈一指的大混蛋。”
“这不一样。”苏梦枕回道,“你我在一起,你想做冲在前方的那个、由我坐镇后方也好,想演戏让我配合你也好,想休息让我来解决争端也好,你我都是独立思考的个体,精神意志上的独立和相互吸引,与一方试图操纵另一方有天壤之别。”
“那我想看狄飞惊跳舞你干嘛反对?”时年想到她刚去抓狄飞惊之前,往苏梦枕那里跑了一趟,当时他听到她这计划露出的神情,一半是醋劲一半是无语,便觉得是实在好笑,“独立思考的圣君想看美人跳舞有什么错?”
“因为我会吃味。”苏梦枕回答得很果断,果断到让人觉得他不是在说自己吃味,而是在说吃饭。
“算了不提这个了。”
反正那群人在她的武力胁迫之下也只能暂时安分守己排练,没练出个所以然来,时年其实也不想为难自己的眼睛。
“陪我去做件事如何?”
苏梦枕很清楚,在这个时候时年要做的绝不会是什么简单的事情。
“听凭夫人安排。”
第二日的汴京城里出了个大消息——
以蔡京为首的六贼都无声无息地中了一种毒。
这种毒在此前发梦二党的花府血案中出现过,名为五马恙。
只是现在换了一批作用的人,便是蔡京、童贯、王黼、梁师成、朱勔、李彦六人。
五马恙的解药,或者说是一种让症状暂时消退,实际上并不能完全根治,还需要配合其他药物长期服用的药物,名叫过期春。
当时花府命案中的人不得不蒙受白愁飞的恩情,甚至后续也得接受他的“好意”,正是因为过期春早就已经绝了种,只有在蔡京的府邸中种有一批。
可现在这一批过期春,连带着原本储藏在蔡府中的花种,以及放在隐秘药房里的恙虫和淡金色过期春粉末都消失不见了,准确的说,是有人看到一股不知道从何处而来的风,将一批被人拔起后捆扎得整齐的过期春,卷入了大内禁宫之中。
这可不是深受五马恙之毒的发梦二党做的出来的事情,他们若有这个本事,当时也不至于落到那个地步。
表面上来看,蔡京等人想要解毒也不难,过期春便在宫廷之中,派人入宫面圣讨要即可。
但这事没这么简单。
近年来蔡京一党的势力越发壮大,官家早就想要找个法子来制约他们的实力,这身中五马恙之毒的蔡京等人和仿佛神灵操纵天降的过期春,无疑是让他看到了一个有些偏门却也不失为一个法子的方向。
解药,他当然会给,毕竟这毒也不是他让人下的,他绝不会落人话柄。
但这一千多株过期春他却绝不会还回去。
这天下间绝种的花若不能在皇宫之中找到,皇宫还怎么叫做皇宫。
为了防止蔡京手下的七绝神剑之流来将花给偷走了,他做了一件让蔡京差点在服下第一剂解药能行动之后差点吐血的决定——
他请诸葛神侯和米苍穹联手,拱卫皇宫的安全。
这个命令中的潜台词已经很明显了。
过期春原本在蔡京的府邸中还是长在山野之间不重要,总之现在是他的了。
蔡京简直要被这一出意外整得焦头烂额。
会做出这种不像是人力所能及的事情的,在这京城之中恐怕也只有那位传闻中被苏梦枕召唤出来的神使了,可惜他偏偏不能将这个理由捅到官家跟前,否则无疑是成全了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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