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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走到观外,忠毅侯府的马车,已经等候多时。
见她们出来,一个身穿素服的丫鬟迎上来,朝她们见礼:婢子春雀,是夫人跟前服侍的,两位道长请上车,夫人已经在路上了。
春雀神色恭谨有礼,即便等了些时候,也没有丝毫不耐,令念真紧张的情绪终于稍稍舒缓一些。
车里早已备上了手炉、糕点和茶水,细节之处皆见体贴。
忠毅侯夫人当真是个心善之人,难怪在这京城的众多贵人里,她最得师父称赞,只是可惜
谢容姝紧了紧手里的暖炉,垂眸掩下眼底的哀色。
舅母膝下一儿一女。
小儿子便是她的表哥姜砚。
大女儿名唤姜娴,三年前嫁给长兴侯次子王晋源,刚过门,王晋源就被封作世子,姜娴便是世子夫人。
王晋源娶了姜娴,本是京城人人羡慕的贵门联姻。
然而此番
谢容姝和念真却是要随舅母顾氏一道,去长兴侯府给新丧的世子夫人姜娴超度亡魂。
今日可不比往常,就算忠毅侯夫人再心善,你也要警醒些,不该看的莫看,师父没在,忠毅侯府和长兴侯府咱们一个也惹不起,知道吗?念真看着谢容姝,不放心叮嘱道。
念真与谢容姝一同长大,自然知道谢容姝的能力。
谢容姝不欲她过分担心,点头应下:师兄放心,我省得。
世子夫人新丧,长兴侯府是世子夫人的婆家,这超度法事,该由他们全权料理才是。
可如今作为娘家的忠毅侯府,却专门请道长去长兴侯府做法事
这哪是做法事,这是要打长兴侯府的脸面。
寻常道观都不敢接这种得罪贵人的差事,唯有她们白云观,为了生计,硬着头皮接了下来。
上一世,谢容姝起初并不知道忠毅侯府是她外祖家,只跟着念真尽职尽责给姜娴做超度法事。
即便这样,她们二人也卷入了那场祸事之中。
如今重来一世,谢容姝倒想好好查查,姜娴这个素未谋面的表姐,年纪轻轻却暴毙身亡,究竟有何隐情。
马车走的又稳又快,不一会儿就在长兴侯府门前停下来。
谢容姝和念真在马车上等了会儿,被春雀带进长兴侯府。
因姜娴是天亮才咽的气,长兴侯府上灵堂还未准备停当,姜娴的尸身,仍停在她的卧房里。
谢容姝与念真跟在春雀身后进了卧房,忠毅侯夫人顾氏正扑在自家女儿的尸身上痛哭。
娴儿娴儿你怎忍心抛下阿娘就这么去了啊是娘没有照顾好你。
人生最痛之事,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更何况眼前哭得摧心摧肝的人,是前世对自己视如己出的舅母。
谢容姝一看见舅母熟悉的背影,眼泪霎时盈满眼眶。
她不敢让人看见自己的异样,忙低下头,拼力眨掉想要往外涌出的泪水。
可她的心底终是因舅母愈发凄凉的哭声,一阵阵揪紧生疼,即便垂着头,眼泪也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簌簌往下落。
好在,长兴侯夫人赵氏,见顾氏这样伤心,带着家中女眷上前又是劝,又是陪着哭,卧房里真哭的、假哭的,早已哭作一团,没有人在意谢容姝的异样。
就这样,顾夫人拉着女儿的手,足足哭了小半个时辰,才抽泣着渐渐停了下来。
春雀见状,适时上前提醒:夫人,切莫错过时辰,还是先让道长们为世子夫人超度吧。
经她这般提醒,顾夫人这才让人搀扶着起身,走到念真和谢容姝面前,朝她们一礼:有劳两位道长了。
念真和谢容姝赶忙还礼。
待春雀搀扶着顾夫人,带着一干长兴侯府的女眷去了外屋,才开始她们的法事。
妙玄女冠以超度法事在京中立足,自有她的独特之处。
人死之后,面容难免会枯槁狰狞,带着死气。
在做超度法事前,妙玄女冠都会用她独门的易容术为亡者修容妆扮,让亡者宛若睡着一样。
如此,做完法事以后,家属见到亡者,便更加相信,冤亲债已消,亡者已入轮回。
以前妙玄女冠在的时候,斋醮科仪的部分都是念真来做。而为亡者修容的活计,一般都会交给谢容姝。
上一世,适逢妙玄女冠不在,念真怕谢容姝惹事,特意与谢容姝换了差事。
而此刻,念真刚开口欲与谢容姝互换差事,就被谢容姝先一步截去了话头:师兄,听闻长兴侯府还去上清宫请了道长,在前院做水陆法事,今日师兄定要将师父教你的打醮法门做到最好,才不会落了咱们白云观的名声。
这话让念真顿时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压力,自然明白她们二人是各司其职最好,再不敢提换差事之事,忙去准备自己的东西,照着女冠留下的法门打醮。
直到这刻,谢容姝才捏紧自己手里的青布包袱,朝姜娴的尸身走了过去
作者有话说:
坤道即女性道士的官称,有种说法若称女性道士为道姑,意指三姑六婆,不太尊敬,所以本书对于女道人敬称皆称坤道。
另外,道教内部无男女之分,互相称呼为道友、师兄,并无师姐、师妹这样的称呼,故而女主称呼念真为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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