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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京城大街小巷的茶楼酒肆,一提起忠毅侯府嫡女回归这件事,便流言四起:
有说安平侯府嫡女当年走失,是被仇家找上门了。可安平侯不过是个既没实职、又无军功的闲散侯爷,哪来的仇家?保不齐是安平侯府后宅妻妾相争,谢容姝这个出生就没了娘的人,无辜成了牺牲品。
也有说,当年掳走谢容姝的人,并非是冲谢家来的,而是冲着姜家。姜家头上顶着军功,少不得有匈奴细作混进大周,那些人不敢对姜家人下手,就逮着谢容姝这个落单的孤女出气。
更有一种说法,说姜家的女人生来薄命,出嫁的女儿姜莲和姜娴就是例子,像谢容姝这种,虽然命是保住,容貌却毁了,定是姜家杀戮太重,折了子孙的福寿,若想与姜家女子议亲,还是要想想其中的风险
谢容姝起先对这些流言蜚语并不在意,可当她发现,那些传闻逐渐朝着不利于姜家的方向发展,便有些坐不住了。
什么,你改主意,要回安平侯府去?念真担心地看着她:你可要想好,一旦回去,再想出来,便没那么容易了。
天底下哪有容易的事。
谢容姝叹息一声,朝她安慰地笑笑:先前我只想远远躲着谢家,觉得自己置身事外,凭梦里梦见的事,再安插些人手进谢府,便能搅得谢府鸡犬不宁,可如今看来,非得亲自走一趟,才不会让姜家无辜受到牵连。
那你为何不直接将梦见你娘被人害死的事,告诉太夫人和顾夫人?念真疑惑地问:以姜家的能力,足可以为你娘讨回公道。
谢容姝何尝不想将梦里之事告诉给外祖母和舅母。
可是,她深知母亲在姜家亲长心中的分量,若他们知道母亲身死的真相,就算没有真凭实据,也必会让谢家付出惨痛的代价。
前世这个时候,边境不日便将迎来战事,谢容姝不愿让远在边关的舅舅分心,更不愿姜家在这种节骨眼上,因为对付安平侯府而闯出什么祸事,引来皇帝的猜忌。
此事非同小可,若梦里的事不是真的,岂不是害了姜家。
谢容姝顿了顿:更何况,我是想保护姜家,而不是躲在姜家身后被他们保护,那老天让我梦到那些事,又有什么意义。俗话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仇要亲手去报,才能算报仇。
念真见她心意已决,便不再相劝。
不如我易容成丫鬟,随你一起回谢府,你也好有个帮手。
谢容姝笑着摇头:师兄放心,人手我早已安排进去,况且祖母给我的嬷嬷和丫头都是得力的,必不会被谢家人讨到好去,师兄尽管把精力放在灵云观上便好。
那你要如何回去?念真忖度着道:先前你想回谢府,太夫人肯定会同意。可如今京城流言四起,太夫人怕你受委屈,必不会放你回谢家。
谢容姝朝她眨眨眼,心有成竹道:流言传成这样,坐不住的可不止我一个,我敢打包票,谢家这几日必会登门接我回府。
第20章
安平侯府坐落在朱雀大道旁,靠近皇城的安乐坊里。
在京城这寸土寸金的地界上,唯有财力浑厚的福贵之家,才能在安乐坊拥有一座宅邸。
谢家虽不比长兴侯府王家是百年世家,可在新贵里面,论财力是独一份。
老安平侯生了五个女儿,个个嫁的好。两个嫡出的儿子,长子谢严,娶了忠毅侯府姜氏女为妻,次子谢庆尚了公主。
说好听点,安平侯府是清贵人家,姻亲遍京城。
说难听点,这侯府半点本事都没,除了钱,便全靠姻亲维持侯府的颜面。
此刻,在安平侯府后宅,谢老太太居住的福春院里,正传出阵阵哭声
侯爷,外头若再这么传下去,我这个明媒正娶的当家主母,就要被人传成是妻妾相争里的妾了。
这些年因为阿姝被人拐走的事,我日日都辗转反侧,心里备受煎熬,当年若不是侯爷拦着,我宁愿将这条命都赔给阿姝
当初我就该把命赔出去,总好过今日被人戳脊梁骨
安平侯谢严的继妻罗氏,侧身坐在椅子上,一双风韵犹存的细长媚眼哭得通红,手里的罗帕早就被泪湿透,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谢严坐在她对面,紧蹙着眉头,不发一语,脸色阴沉得吓人。
上首坐着的罗老太太,手里捻着佛珠,视线在两夫妻身上来回转了几个圈,便将佛珠扣在桌子上。
好了。如今那丫头也寻回来了,把她接回来,好生教导,时间一久,外人自然便将这事忘了,到时再寻一门好亲事,也算对得起姜家人。
母亲。谢严沉声道:阿姝的容貌已毁,怕是此生都寻不到什么好亲事了。
他顿了顿,冷哼出声:阿姝说,掳走她的人并非拍花子,而是亡命之徒,究竟谁对咱们府有这么大的仇怨,竟要对一个无辜幼女下此毒手。姜家此番得了线索,要彻查此事,我也绝不会放过下手之人!
罗氏闻言,哭声一哽。
她隔着帕子小心打量谢严的神色,悲声道: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当初若我没听信那婆子的话,带阿姝出去看灯,也不会让恶徒有机可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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