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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到一半,她像是惊觉什么似的住了口。
许淮安手上的动作一顿,小舟停泊于江心,随波摇晃。她放下船桨,缓步挪到谢知遥身旁坐下。
“哪来的那么多如果。”她在她身边坐下,抬手在她脑袋上揉了一把,眸子清澈,“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如果,我们就不会是现在的我们了。”
换个环境,如果许淮安没有经历过过去的那些,她或许不会如现在的淡漠;如果谢知遥不是在给予她足够温暖的家庭里长大,她也不会成为那个愿意向黑暗中的弱小者伸出手,向欺凌者说不的人。
可是这个世界上哪来的那么多如果。谢知遥明了地点点头,索性探身去把船上竹篮里的油纸包拆了,拿了块糕点出来。
“阿遥。”许淮安侧眸看着她,忽然道,“你有想过再瞒他们一次吗?”
“如果我没选文或许还行,但现在有了之前选文理的前科在,更不可能了。”谢知遥张口咬下半块绿豆糕,舌尖触到的甜味让她眯了下眼睛,“算了,其实想想也没什么,以后……总会有机会的,实在不行我去报个班当业余爱好也好嘛。毕竟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有那一二已经很好了,别的,还是不要强求了。”
许淮安不禁莞尔,笑说:“你倒是看得开。”
“那不然呢?总是把一些不愉快放在心上,不得憋死呀?”谢知遥伸手去捏了下她的脸,被对方一把抓住了手。
如果……她想强求呢?许淮安拉下她的手握在手心里,眼底淌过一抹怅然的神色。明明她是想的。
“早知道应该让你带口琴过来的。”谢知遥任由她抓着手,她仰面躺倒在船上,仰头望见天幕湛蓝,“然后再下点雨就完美了!”
“那你应该让我学萧笛才符合气氛。”许淮安略微低下头看她,轻笑说,“湛湛长江去,冥冥细雨来。不过下雨的时候林奶奶不会让我带人上船的,怕危险。所以啊,收收你那这种想法吧。”
谢知遥吐了吐舌头,侧过身戳了下她的脸,不忿地嘟囔道:“淮安你真的太会破坏气愤了。上回也是!”
上回?这怕不是还在记着去年生日礼物的仇?许淮安勾唇浅笑,她抬手解开了领口的扣子,把那条项链拎了出来。
“喏。有人叫我不许摘,我可真的没摘。”她这么说着,伸手去把竹篮里的那壶酒打开倒了一杯,“作为‘赔礼’,要不要喝一点?”
自酿的酒度数不高,入口满是桂花香,回味甘甜。
谢知捧着杯子小口喝了一点,眸子蓦地一亮,“好喝诶,淮安你要不尝尝?”
这里划回去还有挺长一段路,许淮安正打算起身去撑着船,闻言摇了摇头道:“以前尝过,不过我对这种酒类没什么兴趣。而且我喝了待会儿回去谁骑车?你也别喝太多,这一杯就行了。”
都没成年,意思一下就算了。
“知道了——”她拖长了音调,笑意盈盈。
靠岸时日头西斜,许淮安把船挺好,过去敲门跟老人说了一声,这才推了车出来。和风吹起衣袖,女孩逆着光,眉眼柔和。
“上来,回家了。”
谢知遥依言跳上车后座,伸手环抱住她的腰。
傍晚凉风徐徐,叫人舒服的眯起眼。
“说起来,淮安,你车骑得这么稳,是不是带过别人啊?”谢知遥拽着她的衣服下摆,忽然问了一句。
“嗯?没有,只载过你一个。”
“我这么幸运的嘛?”她坐直身子,鼻尖抵在对方肩头,“这要让学校里的人知道了,怕不是要嫉妒死哦?”
“为什么这么说?”许淮安有些疑惑地皱了下眉。
这人怕不是不知道自己其实还挺受欢迎的?谢知遥闷闷地笑了两声,伸手想去摸她的脸,故作调戏状。
“谁不喜欢长得好看的女孩子呢?你是忘了之前想校花榜啦?要不是你平常总是板着张脸,保证满柜子情书你信不信?来,笑一个?”
“诶诶,别闹!待会儿一摔摔两个人。”许淮安吓了一跳,连忙把她的手抓下来放在自己腰腹处,不让她乱动。
女孩子的指节纤细修长,指尖干燥而温暖。谢知遥没来由地愣了一下。
不知道是不是酒精作祟,方才还没觉得有什么,现在她却忽觉脸热,明明是很自然的动作,那被握住的指尖都隐隐有些发烫。心湖千江水乱,却不知缘由何处。她收声安静下来,侧过脸贴在女孩瘦削的背上,目之所及的天边残霞,烧红了整片天空。
“真漂亮。”她收紧了手臂,低声呢喃道。
“喜欢的话,下回有空再带你过来。”许淮安分神看了眼天色,唇边噙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
“什么时候都可以吗?”谢知遥眸子亮闪闪的,眼底似有水光潋滟。
“嗯。不管过去多久,阿遥……”她在下个路口调转了方向,迎着晚霞向前,“只要你想,都可以。”
时光流转,少年人会长大成人,或许今后天涯路远,她们未必能时刻在一处,永远相伴相依,但不管过去多久,这个诺言,永远有效。
假期过得总是比平常要快,她们离开淮川时已经离开学只剩下十天了,两个老人家依依不舍地叮嘱,还不忘叫许淮安以后有了空再把朋友带回来。
“总觉得你才是亲孙女。”路上,许淮安没忍住小声说了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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