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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明丽有点犹豫,门缝又小了一些,嗫嚅道:“能不能等他好一点你们再来,明天也行。”她担心李丛发刚醒就接受这么高强度的盘问会吃不消。
“还请你配合我们的调查。”李叔一板一眼的说道,收起了刚刚温和的笑意,周身的气场一下子变得凌厉起来,还真的就唬住了没怎么见过世面的汪明丽。
汪明丽一下就慌张了起来,不再讨价还价,十分不情愿的打开了门。
“问问问!你们自己看吧,我都说了他现在状态不好,根本就回答不了你们的问题,你们非要问,问吧!非要把人折腾死才算完!”汪明丽一屁股坐到了一旁的空闲的病床上,这两天又要照顾半死不活的大的,还要抽空去警察局捞小的。
她最近也是精疲力尽,一股火气一下冲上了她的胸腔,汪明丽左手插在裤兜里,右手的衣袖空荡荡的,颇有些破罐破摔的味道。
沈清川一行人压根不理会汪明丽啰啰嗦嗦的抱怨,径直推开了虚掩的房门走了进去。
入目是一个逼仄狭小的空间,为了便于监视李丛发,从一开始警方就给他安排了一个独立的病房。虽然比不上沈清川住院时得到的特殊照顾,但是相较于其他拥挤喧闹的六人间,这个空间还是很不错了,汪明丽一个残疾照顾病人也很方便。
甫一踏进去,一股刺鼻的药味混合着消毒水味道扑面而来,沉闷的空气憋得人喘不过气。房间内只有一扇不大的推拉式窗户,已经到了下午房间正处于太阳的背阴面,光线十分昏暗,必须要开着灯才能看得清屋内的情况。
李丛发安静的躺在病床上,脖子上面被厚厚的石膏固定住了不能动弹。床架上挂着透明的药水一滴一滴的顺着针头缓慢的注入他的体内。脸上罩着呼吸机,粗重的呼吸隔着老远都能听见,仪表器上的数据显示病人此刻的生命体征都很平稳。
沈清川想要靠近却被江泠一把拦住了,她一步跨在沈清川的身前把她保护在了自己的身后。
沈清川微微一愣,对着江泠并不算宽厚的背柔柔的笑了笑。
江泠坐在了病床前的小板凳上,朝着李叔点了点头,李叔会意拉上了帘子,瞬间把一张小小的单人床隔成了一个私密的空间。
“诶,你们干嘛?”汪明丽眼瞅着不对劲想要上前阻拦,立马就被李叔拦住了。
“请配合。”李叔微微一笑,脸上又恢复了惯常的温文尔雅的表情。
汪明丽用力推了几下,李叔却丝毫未动,她悻悻的坐下,骂人的话一下堵在了嗓子眼。
“李丛发。”江泠淡淡的叫了一声,床上躺着的人眼皮跟着动了动。
“出车祸之前一个月你都在与一个境外的电话频繁联系。”这些情况警方早已调查清楚了,江泠不过是直接把资料拿来用而已。
李丛发放在身侧的手指弯了弯,脸色比方才江泠进门刚看到的时候更加苍白了些。
“出车祸当天你是故意的,有人指挥你对吗。”尽管目前还没有确凿的证据但是江泠说的很笃定。
躺在病床上的李丛发额头冒出了点点的冷汗。
“听说你有个儿子,前几天被拘留了,你猜是为什么?”江泠接着说道。
李丛发和汪明丽脑子里农村生儿防老的传统思想根深蒂固,为了生儿子可谓是费劲千辛万苦,看中医、吃土方四处求药,终于在三十岁那年得偿所愿生下了唯一的儿子李明瑞。
由于是中年得子,李明瑞又是整个家族年轻一代独苗苗,从上到下对他简直是关怀备至。长到十七八岁的年纪没叠过一件衣服,没洗过一个碗,养成了一副无法无天唯我独尊的模样。
九年义务制教育上完了也没考上像样的高中,好不容易攒钱给他出了一个高价上了一所不怎么样的职高,没成想第二周就自己提着装着被褥的包辍学回家了。两口子根本拗不过也管不住,说教的严重些,李明瑞还会动手打人,也只好随他去了。
这次李明瑞因为校园暴力而被拘留的事情,汪明丽根本就没敢告诉李丛发,一是怕他刚醒身体受不住,二是因为确实告诉了也没什么用。
说到自己最关心的儿子,一直装死的李丛发终于有了反应,他费力的睁开了双眼,脖子被固定住了不能自由的转动,转动眼球只能看见凑在他床前的江泠,由于出车祸当天视角的原因他对江泠根本就没有一点印象。
“他...怎...么了。”李丛发一字一字的说出来,说话的声音有气无力还带着难听的沙哑,听说是因为钢筋插进了喉咙破坏了声带。吐出的气打在呼吸罩上,形成了一层白白的雾。
“说说吧,那天是谁在指挥你。”江泠看见他有了反应,答非所问道。
江泠拿着几张照片一张一张的放在了他的眼前,李丛发耳朵上的耳机被画了一个大大的红圈。
“没有谁...就只是意...外。”李丛发面不改色的说道,抵死不认。
“你想清楚了吗?”沈清川从阴影里走了出来,“你现在这么卖命,等你死了,你的儿子怎么办?老婆怎么办?你想过没有,你以为幕后的人会放过知情者?死人的嘴才是最牢的。”
李丛发这才惊觉帘子里面还有第三者,在看到沈清川脸庞的那一刻,他头上的冷汗“刷”的一下直接滴了下来,检测心跳的仪器“嘀嘀嘀”发出了警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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