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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装待发的医护人员紧随其后,簇拥在倒地的阿文身侧。
“止血纱布!”
“担架担架!”
“扑通扑通——”阿文耳际只听得见微弱的心跳,他努力撑着疲惫的眼皮,透过人墙的缝隙直直地望向沈清川。
沈清川神色动容,对着他点了点头。
阿文笑了笑,朝虚空伸了伸手,他刚刚瞧见了,阿武说带他回家。
昨夜凌晨两点。
“沈小姐,我说的你真的都相信?”阿文借着月光躲在灌木丛里,瘦弱的身躯上遍布着大大小小不堪入目的青紫。
“嗯。”沈清川应道,和她收集到的证据八九不离十,“你知道他父亲是谁吗?”
她问了心底最后的疑惑,对方隐藏得太好,一点蛛丝马迹都找不到。
“对不起,这个我也不知道,少爷和他一直都是单独见面。”阿文有些紧张地望了一眼空旷的四周。
“你的条件是什么?”沈清川抿了口茶,把手机开了免提放在桌上。
“一切自有法律审判,我们做不得主。”江泠提醒道。
别墅周围安装了信号屏蔽器,阿文只有趁沈铭疯狂之后熟睡的空当,才能跑到自己无意间发现的山头传递消息。
电流声呲呲作响,信号时有时无,沈清川听见那个羸弱的少年说:“我只希望明天过后,我能和阿武葬在一起。”
第101章 “真相”
不出十分钟, 警戒线就被撤下,大理石纹的地板上残留着水渍。
化妆师给沈励的头发染了色,黝黑的发丝, 饱满的额头, 红润的薄唇, 依稀还能看出昔日意气风发时的俊朗。
他安安静静的模样让沈清川有些怔愣, 衣角被扯了扯,一阵怯怯懦懦的童音响起,“姐姐...”
沈清川恍然回神, 低头一瞧, 一张粉雕玉琢的小脸映入眼帘, 小女孩穿着白色孝服,代替她接受四方不怀好意的吊唁。
“姐姐在看你, 快叫人。”中年夫妇低声催促着,脸上带着明显的窃喜, 两双手隐藏在阴影中推搡着小孩的肩膀。
看那□□分相似的模样, 应当是小女孩的父母, 想借此机会来套新掌权人的近乎。可是小女孩从生下来几乎就在沈宅长大, 极少与父母接触, 一双干净纯粹的眼睛里充满着不安与懵懂。
沈清川不咸不淡地瞥了他们一眼,中年夫妇瞬间感觉芒刺在背, 讪笑着不吭声。
不知道从哪儿捡的菊花, 小女孩儿白白嫩嫩的指尖被染成淡黄色。
“唔...”只听得一声轻呼,小女孩就稳稳当当地坐在沈清川手臂上。
“你叫什么名字?”沈清川点了点她圆圆的鼻尖。
小女孩睫毛忽闪着, 一双潋滟的桃花眼长得竟和沈清川相差无几, 童音稚嫩, “姐姐, 我叫沈忆。”
忆吗,斯人已逝,有何可追忆。
沈清川盯着水晶棺眉头紧锁,然后对着沈忆纠正道:“是堂姐,不是姐姐。”
小孩子的世界总是单纯,不懂人心背后的弯弯绕绕,她抱着沈清川的脖子,高高兴兴喊了一句,“堂姐!”
沈忆没注意到自己父母那陡然难堪的脸色。
“中午表现很好,谢谢你。”沈清川摸了摸她的小辫子。
被夸奖的沈忆害羞地扭了扭身子,脸颊微红,下一秒,湿润的唇便贴上女人吹弹可破的肌肤。
江泠抿了抿唇,严肃道:“小孩子不能随便乱亲人。”
沈忆不理解,问道:“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你长大就知道了。”江泠敷衍道。
沈清川心情好了不少,单手抱着她,转身对着门外的宾客深深鞠了一躬,朗声道:“感谢大家抽空参加我父亲的追悼会。”
她对刚才发生的暴动绝口不提,窃窃私语的讨论瞬间消弭,在场的人精也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王桂云扬了扬唇角,又立马反应过来场合不对,于是重重地叹口气,语重心长道:“侄女节哀,集团还有一大家子人在等着你主持大局呢。”
沈清川低眉敛目,轻声道:“谢谢王董关心。”
一句侄女,一声王董,亲疏立现,王桂云自找没趣,脸色微僵。
所有人都明白商圈新贵已冉冉升起,套近乎的套近乎,寒暄的寒暄,倒是都忘了这次相聚的目的。
这回连大厅门槛都没跨过去,沈清川冷着脸又走了一遍流程。
热闹过后,徒留一室冷清,已经过了火化的最佳时辰,但是偌大个殡仪馆却没人敢催。
沈清川揉了揉酸胀的眉心,缓步走到沈励身侧,毫不在意地坐在台阶上,脑袋抵着水晶棺喃喃自语。
“结束了,你看看还满意吗?”说着,她自顾自地笑出声,摇了摇头,“反正是比十几年前热闹得多。”
苏黎曼的入殓和追悼会是在墓地同时进行的,她在这座城市无亲无故,死后仪式没有丈夫的操持,葬礼鲜为人知,来人寥寥无几。
江泠像根棍子一样杵在旁边默默守候。
“你怎么这么好面子,生病是一件很难以启齿的事情吗?”沈清川搭在膝上的手猛然攥紧。
冷清寂静,无人应答。
身边虎狼环伺,沈励的疑心病又很重,在发现沈铭身份的不妥当之后,他就立刻通知律师立下遗嘱,内容大致是:自己去世以后,名下的所有财产股权都由沈清川继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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