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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熄灯后,林锦云躺在自己的被窝里激动地怎么也闭不上眼。
她像个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解出学科大难题的学生一样兴奋和自得。
她是个尽量低调的人,但却在今晚,第一次有了想把喜悦之情公之于众的冲动。
她睁着双眼,不断在脑海里回顾着这一天里的种种,许久不成眠。
而蒋兰则睡了半年来最踏实的一觉,虽然新被子的味道不是很好闻,单人床也比双人床小得多,但只要意识到林锦云就躺在对面,隔着伸手可及的距离,心里就莫名踏实且放松。
她侧过身面向林锦云躺着,看了眼对面床铺上的模糊轮廓,安心地闭上了双眼。
睡吧,反正一睁开眼,她就在面前。
第二天,林锦云告诉蒋兰要回趟高湖镇。
蒋兰没有多说什么,只让她路上小心。
林锦云一走,蒋兰就拿上钥匙挎包又去了昨天那家百货商店。
走进商店后她直奔厨房用具的那排货架,仔细挑选起电炉子。她以厨师的眼光搜寻起来,很快就选好了心仪的电炉,尽管问价格时被惊了一跳,但还是毫不犹豫地付了钱,接着又买了一口小铝锅和碗筷勺子。
最后,她转到针织品柜台前,一口气买了三斤多散装羊毛线。
因为双手不够提,她回到宿舍放好东西后又出了一趟门,回来时手上又多了一小袋鸡蛋、一些米面和调味品。
她把那张空着的书桌搬到阳台角落里,把电炉和锅碗往桌上一放,鸡蛋、米面和调味品往抽屉里一摆,总算大功告成。
蒋兰看着自己为林锦云开的这个像模像样的小灶,喜色不自觉轻染上眉梢,心里盼着林锦云早些回来。
她转回到屋内,推着林锦云的那张桌子往旁边的空位里挪。
桌上堆了许多书本和纸张,因为推挪产生的惯性掉了几本下来,她忙蹲下身去捡。
蒋兰先把散落在地上的那一大摞毛笔字一张张捡起来再叠放好,捡着捡着却渐渐红了脸。
因为手上那一摞纸里写的几乎都是同一个字,繁体的“兰”。
看着这些或苍劲有力的“蘭”,或笔走游蛇的“蘭”,她越看越喜欢,便从里头挑了一张自己最喜欢的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然后才把这些“蘭”都叠好来放进抽屉里。
她又一一去捡掉在地上的两本书和一部字典,有张对折的纸突然从摊开的字典里滑了出来。
蒋兰打开这张纸,看到最上面龙飞凤舞地写了三个大字:自行车。
继续往下看,就是一行行人名,每个人名旁边标注了不同的数字,大部分被标注了20、15和10,最底下合计了一个数字。计算者似乎对最后的统计结果感到很满意,还在数字旁边写了一个大大的“OK!”。
蒋兰一细想,马上就明白了一切。
她默默把这张纸收了起来,收拾好桌子走出门下楼往食堂走去。
这天午餐她只要了一个馒头和一碗紫菜汤。
......
林锦云一回到家,郭春兰就迫不及待地把事情经过向她描述了一遍。
她听完摆出一副十分震惊的反应,之后又久久不吭声。
她拿捏好错愕该褪去的时间,接着便和林伟健详细讨论了一会儿,最后告诉家人一个结论:这事很难办!
郭春兰看到女儿也没辙,心急道:“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妈,警察后来还有来找你们吗?”
“没有。”
“那这事应该是算不到咱头上的。买卖人口是刑事罪,一旦定性了不可能就这么轻易放过的。警察现在都还没来,对我们来说或许是个好消息。”
事出紧急,郭春兰也顾不得刘凤在场,急同女儿道:“可蒋兰走了啊,我给她的那笔钱她也带走了。”
果然,刘凤一听就恨得牙痒,怒道:“那咱们去派出所告她去!”
林伟健反驳道:“告?告她什么?你有凭证吗,你说她收钱了,字据呢?”
刘凤被他这么一问,愣住了。
郭春兰一听更是气得直骂起蒋兰,人在气头上,咒骂起来什么话都能外往吐。
林锦云听到这些恶毒的骂词,心里发堵,忙打断母亲安抚她:“妈,别把自己气坏了,钱没了还能赚,你要是气病了,二哥怎么办?”
郭春兰这才停下咒骂,坐在椅子上连连哀叹老天不开眼。
林锦云尽力压下心虚和愧疚,问向众人:“她要是想跑早就跑了,你们想想为什么她要等到现在才带着钱跑掉?”
几人皆是摇头。
林锦云见全家人都茫然不解,说出了早就设想好的见解:“你们想想之前发生过什么?我的猜测是,因为那天晚上的事,她恨上了咱们家。正好警察又找上门,她索性就跑了。”
此话一出,众人都沉下了脸不吭声了,因为分析到现在,只有这种情况的可能性最大。
林伟健越想越觉得妹妹的猜测是对的,叹着气埋怨道:“你们呀,真的太乱来了。现在把人逼跑了,人财两空,我们上哪找去?”
林锦云接话道:“所以我才说这事难办了。”
郭春兰垂着头,失神地看着地板上的某处,喃喃自语:“上哪去找啊...”
林锦云看到全家都信了自己的猜测,暗自长松一口气,虽然觉得内疚,但还是硬着心肠继续把戏演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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