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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正想开口道句谢,却突然打了个嗝。
    接着又是一个嗝。
    “谢—呃—谢。”
    老板娘噗呲一声笑了出来,伸手掖了掖林锦云的棉被:“傻乎乎的哟,好啦,快去睡一觉。”
    林锦云被老板娘笑得有些窘,默默点了点头。
    老板娘见她闭了眼,这才收了桌上的水杯和毛巾安心地离开。
    林锦云一直睡到这天傍晚才醒过来。
    她开眼发现自己还在宾馆房间里,下意识就抬手看表,这一看却惊得一下坐起,忙下床找拖鞋。可她一整天没吃东西了,又起得这般猛,一股晕眩上头,一下就歪倒了下去。
    她靠在床边揉了一会儿脑袋,正要下床去寻拖鞋,门却吱呀一声被推开来。
    老板娘走了进来,见她醒了忙凑过来问她:“小妹,感觉怎样,还好吧?”
    “嗯。”
    “哎呀,你干嘛起床,快躺着啦。”老板娘不由分说地按倒林锦云,又拿手探了探她的额头,点点头道:“还好烧退了。小妹你躺着,我给你去弄点粥。”
    “谢谢。”
    不一会儿功夫,老板娘端来一碗热乎乎的肉松粥。林锦云早就饿极,接过碗就呼呲呼呲地吸溜起被熬得稀烂的粥。
    老板娘见她吃得卖力也安心了些,便问她:“好吃吗?”
    林锦云抬起头感激地看向老板娘,点了点头。
    “小妹,我看你也寻了好几天了,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啊?”
    吃粥的动作一停,林锦云眼里露出绝望,“没有消息。”
    “唉,哪那么容易哦,这深圳这么大,再说你要找的债主还躲着你。”
    老板娘见她又流露出难过,也不再多说下去,只告诉她吃完粥把碗放一边就行。
    老板娘说着就要往门那边去,可又突然记起什么似的,转过身朝林锦云道:“对了,小妹,我进来过一趟,你那个BP机正好在响,我看你睡得深就没叫你了。”
    林锦云一听连忙放下碗,一把抓起床头柜上的寻呼机查看。
    机身上的信号灯正不停闪着红光。
    这一点红光点燃了林锦云,她马上翻身下床边趿着拖鞋边朝老板娘囔着:“电话!我要打电话!”
    “哎,慢点,你慢点。”
    老板娘嘴上虽这么说,心里却也因为林锦云的着急忙慌而跟着紧张起来,赶紧引着她往一楼前台走。
    电话打了过去,在一声又一声的嘟音里,林锦云听到自己浓重的喘息和剧烈的心跳,她的神经紧绷到了极点,捏着话筒的指节泛着突兀的白,连手心都濡湿出一片细密的汗。
    终于,听筒那头传来了人声。
    “喂?”
    “喂,我是机主,刚刚三点半左右,是不是你呼我的?”
    “林锦云,是我呼你啦!”
    电话那头传来丁雪的声音,林锦云感觉手脚一软,话筒差点没从手里掉下来。
    “喂?喂?林锦云?你还在吗?”
    电话那头还在不停催问着,林锦云稍微平复了下猛喘的自己,继续开口时语气却已经褪了刚才那股热切:“在呢。找我什么事?”
    “哼,怎么一听说是我就这种口气?”
    “有什么事吗?”
    “没啥事,就是问你找得怎样了,这都快一周了。”
    “没消息...”
    “哦。”
    丁雪从这回答里听出了沮丧和挫败,颇有些揪心,便放软了语气道:“你都找好些天了,要不先回来吧。我去年到过特区一次,大着呢,哪那么好找。”
    “......”
    “大不了这样,过完年,我陪你一起去找找看,多个人也多个帮手啊。”
    “谢谢。”
    “那你回来吗?”
    “我再看看...”
    丁雪知道林锦云会这么说多半是不愿意回来的,有些气她的固执,却也忍着不去讲那些她不爱听的话,只是叮嘱了她几句要照顾好自己之类的话便挂了电话。
    林锦云挂了电话,盯着手里的寻呼机一言不发。
    她这幅面如死灰的模样把坐在前台的老板吓到了,忙朝自己老婆使了使眼色。
    老板娘心领神会,轻轻碰了碰林锦云的手,“小妹,你听大姐一句劝,要不先回去吧。”
    林锦云回过神来望着老板娘,从嘴里艰难地挤出一句:“我想再找找...”
    “小妹,你不懂,再过几天就春运了。那时火车票可不好买哦,你不趁现在回去到时连票都买不到。我这店再开一两周也要回老家过年了,你万一买不到票回去,到时住哪啊?”
    “我去找找别的地方住。”
    老板娘露出一个无奈的眼神,叹了口气,又问她:“那你不回家过年了啊?你家里人呢?他们也放心你一个人待在这?”
    林锦云不语。
    老板娘从她的沉默里看出了突破口,继续苦口婆心地劝道:“小妹,快回家吧。你出来都好几天了吧,你爸妈他们一定也在等着你回去。我有个女儿,就比你小几岁,还在老家念书。大姐晓得你爸妈的心思,就跟每年这时候我盼着回去见我那丫头是一样的。快回去吧,找不到人明年再找就是了。这年啊,一年就过这么一回,哪个当爹妈的不盼着孩子在身边一起过年的。”
    这一回,林锦云彻底沉默了。
    父母,永远是那个一想到就会自觉理亏和词穷的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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