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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落款,不过通武侯卿泽只从来人的笔迹来看,就知道落笔的人是谁。哎呀呀,刚收到这封密信时还真是吃了一惊,没想到还是要自己这员老将出马呢。那个田昌意长的是有几分章子的意思,但毕竟才十六岁,经历的事少,就算与那小公主有几分情谊在,这男子顶天立地,再用家国大事压他一压,根本毋需自己再多说什么。可惜自己此番是个引蛇出洞的诱饵,不然就将这田昌意收为麾下也不是使不得的事,想想让那个人的子孙为自己鞍前马后,心情就难掩激动,不过为今之计,还是先将那陈目夷除去才好……不信做到这种程度,那太子无亏还能旁若无人地居于幕后。
“呼,呼呼。”一手撑着木案,通武侯卿泽大力呼吸了几口才使自己额上的汗珠不至于如同水流那样严密。每日要行十几里路?夸下那种海口,还真是为难了现今的这副躯体,“但只要此事成了,便是要看王上还能仰仗谁。虽说陈目夷的预言少有失误,但那也不过是小丫头片子运气好,若没有齐国强大的军队,仅是那些预言又有什么用?老朽绝不承认。大宗伯之职,在陈目夷之前可一直都是老朽家的囊中之物。日后老朽若是去到地下,要告诉各位齐国先祖,王上失德之后,究竟是做了多么穷凶极恶的事情!那么,想必各位先祖也会一并原谅老朽的所作所为。”
“哈哈,老朽为了挽救齐国的命运竟然会结党营私……但王上若是认为将老朽从都检点的位子上拉下来,仅用一个通武侯的爵位就能塞住老朽的嘴,那可是大错特错了。老朽当初领兵在外,王上你可还是跟着乳娘说话都是含糊不清的呢。初登极位便是不念旧情,当有此日……”
“只是拿回老朽本该拥有的东西可还不够,这些年因为立下一点军功就敢在老朽面前耀武扬威的那些小兔崽子,老朽要用带倒刺的鞭子狠狠地鞭笞他们,陈目夷更是要狠狠折辱,直到脸被踩进泥水沟里,血哗哗地流出来,方能一泄老朽心中怨愤……!”
眼前描绘的景象是如此真实,饶是见多了风浪的通武侯卿泽也难免沉浸了进去,用了好一段时间才将心神从中□□……怎么回事?这种感觉……就好像这书房中还有别人……不对,怎么会有别人,自己的私军人数虽少,但个个都是精锐,不可能有人能够绕过他们溜进来。
啪嗒~~
“谁?谁在那里?”通武侯卿泽两手握拳,手背上的青筋几欲挣出皮肤,他赶紧从画缸中拿出一轴画卷,左手不知如何动作的,右手便从脱落的画卷中拔出一柄剑来,通武侯卿泽执剑便循声而动。
剑尖拨开一只胡凳,便是看见一只只有成年男子手掌大小的鸟儿缩着翅膀以喙点地,这厢看见有人来了,也是像受了惊那般,立时扑棱着翅膀飞出了窗外。
呼~只是一只鸟儿,就说嘛,书房里怎么还会有别人,是天气愈加炎热,心中暑气也盛,人老了不中用,会有些疑神疑鬼也是正常。章子死了那么多年,自己向来谨小慎微,甚少与人结仇,便是那齐王,在明天之前,也不可能将目光聚焦在自己身上,可别对方还没有什么动静,这自个儿就把自个儿给吓死了……只是,这窗户,之前是开着的吗?
“……老朽现在到底是在做什么?”决心不再去胡思乱想的通武侯卿泽随手扔了剑,伏案盘坐在地,便是想要好好缓一口气回来。
——“侯爷,小的方才听见书房这边有动静,请问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带刀的侯府侍卫先是隔着门空喊了一声,房中无所应。
“侯爷,您在吗?”
再敲门,书房中还是没有声音。
与同伴相视一眼,不再等待,心中紧迫的侍卫推开门,便是要在看见屋内有歹徒时立即冲上前去救回他们的主人。然而,吱呀一声,书房门开后,先踏进书房内的两名侍卫就连屋内的一点异常都没有发现。
没有人。
“门房不是说侯爷回来后就直接往书房这里来了么?”
“可能去卫姬房里了吧,那新得的小妾,侯爷不是片刻离不开身吗?”
“也是。得了,这在书房里待久了,要是随便碰到了什么,到时候少不了侯爷的叱骂,先出去,嗯,等这个月的饷钱发了,小爷我请诸位喝酒……”
侍卫们的声音逐渐远去。他们不知,这座侯府的主人,通武侯卿泽并不在那卫姬房里,而是就在方才他们眼前,口鼻被一绢带所掩,上面还有些许黑墨,仔细瞧过去,应是之前案上的那一卷细绢,双手背后,则是被一人左手相扣,足覆其面,踩在地上。侍卫们若是在巡视时再往前几步,就可以看见帷幔之后,通武侯卿泽一双充满惊恐的眼睛。
来人全身被裹得严严实实,不过一点亮光从他手中绽放开来,名为轻吕的短剑,才是前几日田昌意只觉用的多余交由公主目夷用来防身之物,不知如何到了这人手里,当然,就这番缘由,也是通武侯卿泽不知晓的。
咔嚓~~右手拇指顶着剑柄,将那一截雪白的剑身展露出了小半,映着黑衣人有些瘦削的下巴,再度给予了通武侯卿泽无尽的害怕。
“唔唔……唔唔……唔唔唔唔……”用双膝磨蹭地面,身体蠕动着,通武侯卿泽妄想着能够逃离到距离这黑衣人更远一点的前方。
“脸被踩进泥水沟里,血哗哗地流出来……嗯,我没记错的话,您之前的愿望就是这个,刚好我有时间,可以帮您完成。并且,不收任何费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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