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持剑进客栈,这没什么好奇怪的,宋人虽不善武,这尚武的风气在现今的时代,多少也都沾染了一些,在座的每个人都随身携带着武器,但没有人的腰下之剑能够像他的那柄一样不出鞘就能让人感受到无可匹敌的锋锐之感。
陌生人没有去有空位的案前坐下,他依然站在客栈主人的面前,用漫不经心的目光审视着已然目瞪口呆的对方。
“我来找能够过夜的地方。”陌生人说。
“没有空房了。”客栈主人死死盯着陌生人那张他熟悉至极的面孔,握紧的拳头在背后还在发颤,“去别家问。”
“我比较喜欢这儿,嗯,清静。”
“我说,没有空房了。”客栈主人终于认出了来人,他有些不可置信这样的事实。
“我会付钱。”陌生人声音很轻,“不管你要多少。”
冲突就是从这里展开的。一个高个儿的马脸男人从地上站起来,从他发现陌生人穿着的是齐国军装开始,他就一直以冰冷阴沉却饱含愤怒的目光盯着人瞧。他的身后,有两个同样人高马大的同伴。
“店家都说没有空房了,你这惯常来找茬的齐国人,真是不要脸的无赖。”马脸站在陌生人面前扯着嗓子开始咆哮,“商丘不欢迎你们这群强盗土匪,我们是微子启的后代,这里是流落没有居所的商人才有资格来的地方。”
陌生人拿起陶制的大酒杯,用袖口遮掩着退到了一边,他只是看着客栈主人,但对方避开了他的目光。在这场宋人关于齐人的争斗中。说真的,客栈主人没有任何保护这个陌生人的理由。
况且,这个马脸男人也没说错。这里,会有谁喜欢齐人吗?
“齐国人全是欺软怕硬的蠢蛋。”马脸男人嘴巴里含了口唾沫吐在了陌生人的脚边,那口唾沫乘风过来时,陌生人能闻到那包含愤怒之外的腌菜味道,“听见了吗?蠢蛋。”
“他听不见。他已经被你吓傻了。”站在马脸男人身后的一人抱着双臂审视着陌生人,另外一人则是粗野地大笑起来。
“付完钱就赶紧滚。”得了同伴气势的马脸男人声音更大了。
陌生人这是才抬起头看面前这个人,极为慢条斯理地说:“我要喝完我的酒。”
“要是你手脚有问题,我们倒是不介意来帮帮你。”马脸男人舔了下嘴唇,嘶声道。他一步过来,一巴掌拍飞了陌生人手中的酒杯,陶制酒杯只是在空气中有一瞬间变成了模糊的块状红色就转而接地被摔了个粉碎,他随即两手抓住陌生人的肩膀,手指紧扣陌生人的肩部关节。
马脸男人的同伴之一抡起拳头就准备朝陌生人那张好看的脸上招呼几下。陌生人一个旋身,忽的就挣脱了马脸男人的桎梏,后者脸上的狞笑一下子变得慌乱,突然身体就失去了平衡。
剑出鞘,发出清脆的声响,剑光在油灯摇曳的微光中一闪,立时照的剩余的那名马脸男人的同伴脸色一白。
客栈内一阵混乱,惊叫声此起彼伏,某个客人带头冲出了客栈,此后便一发不可收拾。木案侧翻在地,各种铜制或者陶制的容器杯盘都摔在地上发出接二连三的闷响声。
客栈主人看着马脸男人被划烂的一张脸,那张脸现下只有嘴唇还在颤抖,眼睛却是已经无神了。
马脸男人的一只手紧紧抓着木制的柜台,却也像是没有任何生气的稻草人那般垂落在了地上——他倒了下去。至于他另外的两名同伴,一个早已是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另一个就还剩下一点气力用来抽搐惨叫,在地上打几个滚。三个人身下的血泊逐渐扩散连接,连带着一大片的空气都充满了血腥味。
与血腥味相伴的尖叫声尖细又刺耳。客栈主人开始发起抖来,他不能自控自己粗重的喘气声,紧接着,他开始呕吐。
陌生人就站在原地,像是什么也没发生那样环视着四周,一只手握着剑柄,剑尖朝下。没有人敢在这样的注视下移动身体,人人脸上都是惊慌失色的表情,但他们身体僵硬,连声音都无法发出。
从客栈的后厨方向‘砰’的一声冲进来三个看穿着像是护院一样的人,他们身上的铠甲随着主人的奔跑铿锵作响。这三个人一定是听到了声响过来的,手上初是拿着绑有皮质绳索的棍子,但是看到地上的尸体后,他们便发觉过来这现今的状况可不是对待平常人使用的手段能够对付的,立刻是将剑亮了出来。
仿佛是作为应对,陌生人改为两手握紧剑柄,剑尖朝上。
“把剑放下!”一个护院用颤抖的声音大声呼喝,双脚左右移动了个不停,“我们要把你移交官府,不然的话,虽然你是齐国人,但是这里还是宋地,你必须要付出代价!”
另一个护院绕到了一张长几之后,伺机想要偷袭陌生人。
“再去叫些人手来。”客栈主人终于呕吐完毕,朝着身旁最近的那位护院嘱咐道。
“不用。”陌生人站直身体,将长剑缓慢入鞘,“我是来找你问几个问题的,问完我就走。”
“我不会回答你任何……”
在客栈主人的拒绝声才响起时,陌生人迅速抬起右手,飞快地奔行,缝缀在他袖口的金属配饰擦过木制柜台,之后,客栈主人的脑袋就被他一手掌落,以手心相扣,使其挣脱不得。
当面的那名护院即时被陌生人奔行的劲风荡开。堂中有一名食客跳起来,旁边的一个便是往客栈出口跑去。人们又开始放声尖叫,声音震耳欲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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