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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田不礼又做了件不可思议的事。那个死婴就应该赶紧烧掉,或者找个荒郊野岭挖个坑给埋了,而不是说为了那个姑娘所谓的正妻名分,非要放到宗祠的墓地里。”
“中间发生了什么事?”
“当然。从阏伯台那里来了好些人,有十多个,但那是后来发生的事了。那时候那个死婴的棺椁被人打开,不过盗窃的人只是在原地留下了尸体,谁也不知道是那个死婴变成了妖怪,还是妖怪吃掉了那个死婴,总之,一句话:再出现的不是一个只凭外貌来吓人的杂种,是实打实地能吃人饮血的妖怪。”客栈主人摊了摊垂在双膝处的双手,面露无奈,“可惜你不像我,你没看到那具尸体的惨状,要是你看到了,你肯定会整晚做噩梦的。不过,既然是你,也许你会做噩梦才会令人感到奇怪吧。”
田昌意沉默不语。
“那时候。”客栈主人继续说,“田不礼叫了一堆阏伯台的人过来,就是那堆拖着长袖子都能打起架来的占星术士。他们讨论了三天三夜也没能讨论出来个实际的解决办法。实际上,他们连那个妖怪的名字都叫不出来,因为七政四余占不出来,他们又没有自己的脑子……不好意思,渊献公子,也许你对这些占星术士的看法和我的不一样。毕竟他们也总是给王室做事,你和他们相处的时间比我多,了解的更深一些,但在我眼中,他们就是一群只知道白吃白喝的蠢材。我觉得那些抢劫的土匪都比他们更加值得让人信赖。至少,土匪说的还算是人话。”
田昌意微笑起来,但她没有说话。
“不过争论到最后还是有个结果的。一个说要把那妖怪连带着那具棺椁给烧掉,另一个则说要把那妖怪五马分尸,把身体的各个部位用桃木钉起来埋在不同的地方问题才能得到解决。但不管是哪种办法,首先得有一个人去把那妖怪擒住,不说是活抓,至少你得把那个妖怪制服吧?田不礼为此找了很多能人异士,可是猜也猜得到吧,那些人被啃得一干二净,只留下几件血衣,最后,等到那妖怪快把那个姑娘的墓碑给啃烂的时候,你能想得到吗?渊献公子,田不礼他背了好几柄刀,自己去跟那个杂种算账了。就当是不听话的女儿需要父亲的教训,那一次就是狠了点。”
“田不礼当时已经受够了那件事。他是很喜欢那位姑娘,可是生出来的却不是个正常的婴儿。而且谣言说,这是报应。如果那个婴儿没有要出生的话,那个姑娘也不会死……就是到头来,有点造化弄人。”
田昌意闻此,扬起了眉毛。
“造化弄人。田不礼从墓地出来的时候,肠子都被扯出来了一截,只看那样子也知道打斗有多激烈,但是那妖怪,可不能叫妖怪了,被田不礼劈头盖脸给砍了个稀巴烂,可是等我们赶到现场,把那几块收集起来血肉骨骼拼凑好后,我们依稀是能看出来,那是一个人族婴儿的样貌。差不多有六个月大。”
“一只那么大的妖怪,被砍死之后就那么大,跟寻常的六个月的婴儿差不多大。”客栈主人的脑袋还被摁在木柜台上,但这不能阻止他用两只手依照记忆比划着大小,手舞足蹈着,“这时候那帮占星术士改换了子平术重新给那个死婴算了一次命,你猜猜怎么着?他们说那个姑娘会生出来这么一个妖怪,是因为那个姑娘是神族的遗民却和人族通婚。这就是真相。那个死婴可不是妖怪,他就是个倒霉的杂种,有神的血,可是不会说人话。可没有谁说神被从他娘肚子里生出来的时候,得和人一样大喊大叫。所以他就很倒霉,出生时死了娘,然后被他爹给砍了个稀巴烂。死的不能再死了。”
“田不礼他是打算……”
“性格固执的人,又真正见识到了神明的余晖,会想让旧爱死而复生,不是件顺其自然的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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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目前存稿直到八十四章为止,后续更新可能会放慢。
至于原因,一个不可抗力是没有时间,工作是第一位的,我得多花时间,另外一个就是不急迫,这边收集不到什么剧情进展上的反馈,大家应该就只是在看了,读者可以这么做,但作者却不能,毕竟接下来的,可就是重头戏了,我得力求写的顺滑一些,才好往第三部 分过渡。
所以,暂时抱歉了。
第七十八章
田昌意沉默了一会儿。客栈主人没有催促。
“不是说这世间早就没有神明的踪迹了吗?”田昌意终于说,“只拥有神之血,可不能说明什么。”
“但是,没有神,又哪里来的神之血呢?”客栈主人再度压低声音,近乎耳语道,“我不了解齐国的神话,但我清楚,在遥远的过去,宋国最早的文字记载中,商的首领灭亡了传说中的夏朝建立了商朝之后,卜筮盛行,几乎事事求神,弄得东海的乌龟壳都不够用了。那时的诸神还行走于大地,藉由对神明的信仰,人族才能够披荆斩棘,在一片荒野中繁衍生息。关于这一点,渊献公子,你应当比我更清楚:宋人崇拜神明的原因,是宋人的祖先的确蒙受过神明的眷顾。”
“毫无疑问,哪怕后来商为周所灭,宋人被封在商丘,我们还是继承了一部分当初商朝的遗产。”
“就这样,渊献公子,在那之后过了六年,因为那死婴出生是二十年以前的事,所以我勉强还能记得时间。这段时间宋国在康王的统治下,为了国界的纠纷问题,基本上和相邻的国家都打了一仗,谁叫这弑亲禽兽的名号太响亮了,谁都会想来掺一脚。康王的文治武功相当不错,但这绝对不是他能够周旋那么久的原因。田不礼开始得知神明台的事,他以前可不会相信在阏伯台之外,宋国还有人力财力再建一个占星台,但是康王与太子的政见不合,太子笃信鬼神的那种态度不可能是毫无缘由。想想也知道,一国太子能够在国君尚在盛年之时据一地而与国君分庭抗礼,怎么可能除却了那些朝堂上的臣子没有半点依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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