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譬如秦之锐士,魏之武卒,赵之边骑,齐之技击……齐国技击,个人勇武,发动冲锋时,往往一战便胜,但因为实行的是赏金制,杀一个和杀十个得到的赏金差距不大,所以一般来说只能打顺风仗,一旦战事不利,很容易士气崩溃,一溃千里。
宋国军队则和天子治下时差不多,基本上是以贵族封君组成的征召军为主,以及大多数奴隶协同的奴隶作为后备。好处是要组织出一支军队出来非常简单,没什么成本,坏处就是同等数目下,战斗力低下简直令人发指。
不过说了那么多,这都是实际上两军交战的情况。在沙盘上,宋国的一千人就是齐国的一千人,士气和军队质量是没有任何参考价值的,个人的武力也同样。她们的沙盘游戏和真正意义上的沙盘推演并不是一个东西。
“当时齐军是四万人,宋军是一万五千人。杀死对方君主就算胜。”公主目夷将一根竹简交到田昌意手中,田昌意自然地将其折成三段,这三段就是三千人,“滴漏滴一滴水便是一日,当攻城军队多于守城军队时,五十日下城。”
“那你这四万人攻城,我这一万五千人不是必输吗?”
“四万人不可能同时渡过泓水……但你要是愿意像宋襄公那样等我全部军队渡过泓水,摆好军阵,恢复好士气再出城正面交战,我也愿意你输得那么干脆。”
“一次渡过泓水最多一万人。”田昌意说。
公主目夷点头:“可以。”
“那么,玩这个有什么赌注吗?”田昌意像是突然想起来,数竹简的动作停了下来,“你要玩我陪你,地图是你选的,规则也是你定的,我倒是想就龟缩在城里就等你攻过来一次认输,但我想你肯定也不愿意这么没劲,对吧?”
公主目夷看着田昌意,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最后她说:“赌什么?”
“公主殿下您要是输了,今晚就任由我处置。”
公主目夷感觉自己左眼皮跳了好几下:田昌意这话说出来,整个日晞阁内的氛围都变了。
田昌意话还没说完:“但我知道这么大的优势兵力,公主殿下您不会输的,对吧?”
面对如此挑衅……
公主目夷说:“我要是赢了……”
“同样的……”
“我不想处置你什么。这样吧。”公主目夷思索了下道,“赢一次,我会问你一个问题,不许撒谎,不许逃避。”
这么一说后,田昌意就笑了。
“怎么了?”公主目夷眼里露出了些许疑惑。
田昌意被公主目夷有些傻傻的表情逗得笑意更大,她摇头:“没什么,就这样吧。”
双方各自在有君主所在的那代表一千人的竹简腹部写下一个小小的‘王’字。
由于限制太多,田昌意的选择相当有限。齐军的优势兵力不是一点半点。除非田昌意能够在公主目夷分兵时找出齐王所在的那支一千人的军队,双方进行消耗战,她才能够取得胜利。
在公主目夷的一万人开始渡过泓水时,田昌意的一万一千人正在岸边严阵以待,但更多的齐军正在绕过泓水来攻彭城,彭城则只有一千人,还有三千人也是兵分三路,在彭城之后,穿过重重山隘绕到公主目夷的那三万人身后。
“让一万人过来送死啊,然后三万打五千……没想到你比我更想要速战速决。”
田昌意是这么说,她知道这一万人是堵她不让她过河,等她吃完这一万人,也就剩下一千了。
公主目夷面无表情地说:“他们的死,会让我们取得更直接的胜利。”
仿佛在验证公主目夷的话,直到那一万人渡过河撞上田昌意的一万一千人,一次性□□碎后,公主目夷还是漫不经心地让三万人被田昌意剩下的五千人呈三个方向包围。
三十比五,就是六分之一的几率。
这便是田昌意的胜率。
田昌意一次性输了四把。
每次,公主目夷都会让一万人渡河,而每次,田昌意都会以一万一千人到一万三千人来应对,一定会保证除了泓水的那一边外的三个方向都有人。
“你在记竹简的特征?”再又一次速战速决后,将三十根断简收在手中,公主目夷问道。另外十根用作弃子的断简她就没有捡起来过。
田昌意没否认:“还有十支竹简我没有确认过。”
“这样下去,我迟早会输。”
“那就最后一把。”田昌意说,“就算这样我的胜率也不高,你只要把有‘王’字的那支竹简放在正中心,我攻不进来。”
“那样不就摆明了这是‘王’吗?你不分兵是五千人,但同样的,我的三十根竹简可摆不成六乘六的方形。”
“你可以摆成五乘五的。”田昌意大致明白什么叫六乘六,她接话道。
“最后一把。”公主目夷把田昌意没有确认过的十支竹简分作两边,放在最外围,然后她说。
“不愧是公主殿下。在明白我的小把戏之后还愿意给我这个机会。”田昌意一边恭维一边重新布置好了阵形,她如公主目夷所言,一支五千人的军队冲进了公主目夷的边阵。
诚然,战争中不会有永远的胜利者,但是,田昌意只要赢下最后那一把。
“我赢了。”
田昌意拿起那支代表胜利的断简,眉眼间浮现的是公主目夷熟悉的傲慢与自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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