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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护士都聚过来,连保安都来了。
“你有精神病怎么了?我儿子去跟你住有屁用,他是医生能治病?你不是装的吧,股份股份要送人,儿子儿子要带走,装你妈的精神病,我操你妈。”
他们吵架的时候我冷眼看着,两个保安架住陈志远。医生紧紧皱着眉头,对他满嘴的脏话很厌恶,医生的手悬在陈志远肩膀半米的位置就不愿再靠近,尽量提高声音,“先生,你是病人什么人?请不要在这里……”
“老子是她男人,她要带走老子的儿子!”陈志远瞪着眼睛。
而我说我没有爸爸,医生似乎窥见了什么真相,厌恶的眼神看着我的“爸爸”,“你再这样我们就报警了,病人不能受精神刺激,我最后一次请你离开。”
“她有精神病?精神病的人能当小三勾引我和她结婚?精神病的人能生出来个儿子不是老子的种!柳坊,我操你妈的,你以为你还能骗得了我?老子这辈子就被你骗一次!股份你爱他妈给谁给谁,但儿子,我不许你带走!”
我好像是他口中那个“儿子”。
我知道他并不是爱我,也不是我真的比股份重要。我是一种象征,陈礼只要继续做陈志远的儿子,他就还能算一个男人,他就还没扯掉最后一块遮羞布,他就还能不被周轻罗夜夜于梦魇中纠缠。
这时候就会觉得羡慕我哥,会觉得我替他受过,当陈志远的儿子,相当畸形地升起莫名的快感。
这是我和周泊新密不可分的又一个证据。
最后陈志远还是被赶出了医院,我从那天到现在也没再回过丽水苑,柳坊怕陈志远把我扣下。
放学之后柳坊派司机来接我,她的房子买在距离丽水苑挺远的地方,离柳家也远,我昨晚已经来过一次,还是不太习惯。
小区绿化很好,看起来比丽水苑更修身养性,丽水苑整片别墅区充满了铜臭味。这里不同,幽静,确实很适合精神病人居住。我按了密码,进去之后看见柳坊在厨房里做饭。柳坊竟然会做饭?我可能看着她的背影发了会儿呆,她已经转头看我,笑着招了招手,“看什么呢?换鞋洗手,一会儿吃饭了。”
柳坊已经完全变回那个优雅又随和的女人,甚至比我之前见过的都要像个最普通的母亲。
围着围裙做饭,在烟火气里对我笑,催我去洗手吃饭。她从来没对陈志远这样过,哪怕他们最恩爱的那段时间丽水苑都是阿姨做饭,她最多和陈志远一起牵手散步。
直到坐在饭桌上我都有点心不在焉,根本控制不住自己想周泊新。我本来以为就算柳坊不许我见他,我也能时不时回丽水苑在摄像头底下晃晃。怕他想我,更怕他不想我,没想到现在连丽水苑都回不去。
“小礼?”柳坊的筷子往我碗边敲了一下,我猛地回神。
她表情有些僵硬,“妈妈叫了你好几声了。”
我抿唇,调整出来一个若无其事的表情,“刚刚有点走神……”
“你还在想他?”
墙上挂着的钟,秒针哒哒地转。
我呼了口气,“对,我在想他,我一整天都在想他。我像个犯人一样被你盯了一整天,想他都是错?”
柳坊猛地把筷子摔在桌子上,其中一根弹起来,擦着我的耳朵飞出去。我以为她会很生气,却好像在一瞬间捕捉到了类似于难过甚至恐惧的情绪,她最终什么也没说,起身从饭桌上离开,“砰”一声关上了卧室的门。
一桌子菜,母爱的结晶,但没人吃。
十一点我发了条朋友圈,简简单单的“晚安”两个字。刚发出去就收到一连串的点赞和评论,我微信好友多,不认识的比认识的还多,百分之八十想认识我想讨好我,每次发朋友圈点赞评论都特快,无非是些无意义的互动。比如“礼哥晚安~”“礼哥还不睡呀,有心事吗”之类的,我只挑着相熟的人回复几条。
我又诡异地想会不会柳坊这也被周泊新装了摄像头,瞬间又否定这个想法,太他妈离谱了。
但我还是神经病一样一个翻身下了床,贴着门边小声叫了一句“哥”,叫完简直想抽自己一巴掌,太神经病了,真的。
……太想他了,也是真的。
这床真他妈大啊,我滚了两圈,脸埋进枕头里深深吸了口气,我草,你敢哭,今天哭几次了,再哭老子杀了你。
深呼吸好几轮,终于把眼泪给憋回去,摸过来手机又打开微信,睡前惯例,看看我和周泊新的聊天框,再刷刷周泊新空空如也的朋友圈。
聊天框还是停留在我发的飞吻表情包,点进去头像朋友圈那里依旧是一片空白。随手又往明明一片空白的朋友圈里点了进去,这已经是我的习惯,虽然是空的但还是要点进去。
但往常空白的屏幕上今天却突然多了两个字。
晚安。
我盯着那两个字看了一会儿,猛地一拳砸在床上,“咚”一声。脸又埋回枕头里,肩膀开始抖,幅度越来越大,要不是柳坊也在家我简直想他妈的嚎啕大哭。周泊新这个王八蛋,王八蛋,渣男,我操你妈,操,操,操。他凭什么又来撩拨我,我操,凭什么跟我说晚安。
……操。
我刚哭了两分钟,又飞快起身找刚刚被我甩出去的手机。我和周泊新没有任何一个共同好友,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别人知道我们互道了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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