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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兜兜转转,她又想到:她手上没有保存尸身的丹药,现下的天气,她无法阻止郎烨尸首腐烂。
    余惊秋目光僵直地挪回到马匹上,注视着郎烨僵冷的身躯。在楼玄之告诉她真相前,她以为自己没有亲人,便将虎鸣山当作了自己的家,师父是爹爹,郎烨几人是弟弟妹妹,因为长姐如母,所以楼镜如何胡闹,她都能容忍,所以郎烨为救她而死,如此锥心。
    她这师弟,相貌堂堂,龙章凤姿,她不忍心见他长眠后,还要随她一起风吹日晒,沙尘侵打,血肉面容逐渐腐烂,不成人形;但若是暂时葬在此处,也太过孤寂,郎烨临时之前的愿望,是要同她一起回宗门。
    千头万绪,沉甸甸地压在余惊秋心口。
    日头西斜,晚风薄凉,道路北边响起一阵奔马声。
    余惊秋手扣在剑柄上,冷冷地斜瞅了一眼,却是一怔,转向了那一行人。
    马蹄声渐近,马上的人身形也逐渐清晰。
    余惊秋声带哽咽,“师叔。”她身上的痛楚,心中深处的累似乎一下子涌现了出来。
    李长弘见了余惊秋,眸光闪烁,竟呈现出一瞬的慌张,霎时间,又用铁青的脸色给压了下去,他厉声大喝,加以掩饰,“余惊秋!”
    余惊秋历经了生死,陡然见到宗门的人,只觉得肩上千斤重担卸了下来,放下心防,没意识到李长弘的语气有多么不善,也未立即反应过来,为何远在虎鸣山的李长弘会出现在这里。
    “你还想往哪走!”
    余惊秋道:“师叔,你来得正好,我与师弟前去天星宫中找聂城主求药,聂城主不但不出手相助,反倒围杀我与师弟,师弟他为了救我,他……”
    受云瑶之托随行的吴青天那两名弟子听见,忙拥上前来,扶住郎烨身躯,触手冰凉,不由凄惶的“啊呀”一声,悲声叫道:“郎烨师兄死了。”
    李长弘一听,双目一眯,忽又狠狠一睁,眼睛里散发寒光,瞪着余惊秋,“余惊秋,你可知罪。”
    一句话堵住了余惊秋的千言万语,她心头一空,忽然相似被人抽走了精气神,摇一摇头,问道:“弟子何罪之有?”
    李长弘道:“你无需遮掩,宗内已经收到你和外面勾结的证据,师尊亡故,你心中却只有满腹算计,为了宗主之位,为了隐瞒自己的身份,不惜与外人勾结,要让楼长老,永远醒不过来,其心可诛!如今你没求到药,还编出聂城主追杀你这等谎言,便证实了你的罪名!”
    余惊秋不可思议,这雪域纯白的雪,原也可以是黑色的,“弟子与什么人勾结?这从何说起?弟子从来不愿继任宗主之位,师父知晓,吴长老知晓,弟子之心,青天可鉴,至于身份,弟子有什么身份可以隐瞒。”
    李长老冷喝一声,“无可隐瞒么,阳神的大名可是令武林中人闻风丧胆呢!”
    余惊秋骤然问听母亲名字,浑身一震,难以反驳。
    李长老又问:“你说你未与外人勾结,澄心水榭里圈养的那些信鸽又从何处而来,韩凌可是截获了一只飞到向日峰上的信鸽,字里行间,分明就是在与你联系!”
    余惊秋心道:信鸽?难道是她阿姐见她爽约,所以来联系她么。
    事关这从未谋面,未知身份的阿姐,待要解释,又怎是三言两语能说清的。
    “无话可说么。”李长老不冷不热地笑过两声后,从怀中抓握了一物,递到余惊秋身前,“你瞧瞧这是什么。”
    余惊秋定睛一看,李长老手掌中躺着一粒珠子,鸽子蛋大小,通体晶莹,珠子中有碧蓝色可流动的液体,却就是俞秀所描述的滴翠珠的模样。
    一见到它,余惊秋一阵眩晕,心中已有了些微妙的预感。
    李长老说道:“我手中这颗滴翠珠,是聂城主双手奉上,我们一行人也是聂城主亲自接待,别说杀人,便是一个脸色也不曾给过,这好几双眼睛都瞧见了,你如今还说聂城主不但不给你滴翠珠,反而要杀你和郎烨?”
    “弟子并未撒谎。”余惊秋无力地说道。
    “那我手上这又是什么!宗门知道你与外人勾结,揭穿了你谋害楼长老之心,见你逾期未回,才派了我们押你回宗审问,一路寻你们到了天星宫,得聂城主接待,才知你们根本未去天星宫。”
    李长老目光左右一瞥,“我问你,与你同行的那两位弟子去了何处?”
    余惊秋的心越发往下沉,“我们来时路过知行村,知行门中众人设伏,要除了我们,两位师兄不敌,死在他们兵刃下,我和郎烨侥幸逃出,却还被他们一路追杀,也是因此才耽误了时间。”
    无缘无故,为何要埋伏追杀你们,死人不会说话,只剩你一个活人,空口白牙。”
    余惊秋实在无可奈何,说道:“与弟子们同行的有一人,名叫聂雲岚,是聂城主之女,知行村的追杀是她解的围,师叔可向她求证,聂城主围杀我和郎烨,她也亲眼见过,若她心中正直,或许也能指证她父亲,一解师叔心中怀疑。”
    李长老仰天轻蔑地笑起来,许久,睨着她,“聂雲岚半月前离家出走,偷偷地跑出去闯荡江湖,至今未归,雪域中人尽皆知。山君啊山君,长老们都道你纯良仁厚,果真是人心隔肚皮,看不透你这狡狯。”
    “你还有何话可说。”
    哑子谩尝黄蘖味,难将苦口对人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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