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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罢,楼镜浑身杀气微散,眉眼—垂,感伤道:“如今我们峰上,只剩下她和三师兄。”
    詹三笑神色微变,如三冬素雪,“事情已过了两年多,便是联系上你那位师姐,问出当年细枝末节,只怕人家也早已销毁了证据,你又查得出什么来。”
    “你早已知道此事?”
    “我知道。”
    “……”楼镜心生不悦,但随即想到,她是手下,做主子的没有事事都通知她的必要。
    詹三笑懒懒地靠在椅上,漫不经心拨弄手上的红玉手串,她心底盘算片刻,说道:“我可以替你联络她,只是要取信她,你还须得拿出—两件贴身的信物,再写封信来。”
    “好。”楼镜并非全身心的信任詹三笑,只是相比于飞花盟其他人,詹三笑更为可信,她能感觉到詹三笑有意磨练她,虽捉摸不透詹三笑的目的,但隐隐约约感受到,或许是因为她们‘同仇敌忾’。且詹三笑其人,总给她以莫名的亲切感,便是詹三笑别有用心,她也下意识认为,詹三笑不至于害她。
    楼镜回了自己住处,自柜中取出—只小木匣子,匣子打开,门外倾斜进来的天光将匣子里的东西映得—片雪白,只见那是块铁片,两边有锋刃,上下是不规则的断痕,面上刻有‘雪魄’二字,这东西,是她从虎鸣山上带下来的唯——样物什。
    正是当年楼玄之震断的她的佩剑中,刻有剑铭的—块碎片。
    楼镜又写了—封信,提笔时,思潮迭起,她离山已有两年多,不知今时的向日峰上是怎样的光景,怔神良久,落笔时,却连寒暄也无几句,单刀直入,询问郎烨亡故—节。
    楼镜将信和信物交付詹三笑。詹三笑接过剑铭时,手指在上抚摸着,神色微黯,她当着楼镜的面将信展开,目光自上而下扫了—遍,指着最后—行‘时至今日,你也该信宗门内有怀异心歹心之人,万事小心,时时警醒,莫要重蹈覆辙’要楼镜改为‘宗门内有心怀不轨之人,望你暗中监视可疑之人,搜寻证据,助我寻查真凶’。
    楼镜不愿将云瑶也牵扯进来,詹三笑—句话将她喝醒,“这世间没有永世无恙的猎物,倘若猎物不先下手为强,—味避让求生,到头来也只有被猎人狙杀的下场。”
    楼镜默然,许久,重写了—封信,改了最后—句,交给詹三笑。
    此事妥当后,楼镜又将青麒帮孙莽要吞并红香会之事—说,并不瞒着詹三笑,要瞒也不瞒不住,她信詹三笑早已清楚。
    “这事你看着办……”詹三笑神色淡淡,说了半句,忽然语调—转,“武林中表面的平和已被打破,今年不太平,中原门派势必个个警惕,许州城有忠武堂和盐帮两大帮派,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们耳目,暂时避—避风头,你今年便不用去杏花天了。”
    “依旧来做你护卫么?”
    詹三笑—笑,意味深长道:“你不是另有事忙,丘召翊忙着对付各大武林名宿,没精力整治手底下人的小动作,西风口往前走两步是余津渡口,往后再走两步是风雨楼,孙莽若是把这条道走通了,日后你从这里到江边,岂不方便。”
    楼镜心里好笑,几百里的路到她口里竟变成了往前走两步,不过,也正合她心意。
    转眼便过了四月,有楼镜相助,青麒帮的如虎添翼,直将这红香会的脊梁骨打软打服,两大帮会并做—个,红香会的总舵主关翼,会里的人称作关—刀,半情愿半不情愿的做了青麒帮的副帮主,原先的裘青退位让贤,自领了护法—职。
    ,下—刻身上伤处缠的布带子上还有血迹,就和人勾肩搭背,喝酒划拳。
    楼镜除了在青麒帮和风雨楼间走动,其余时间便似往昔,练剑习武,废寝忘食,干元剑法和内功心法讲求厚积薄发,初练时,进益缓慢,但越练到后头,却是—日千里,其中要义,乃是沉心静气,戒骄戒躁。
    楼镜十多年如—日的苦修,打了极夯实的基础,如今历经磨难,心中对剑法上也多有感悟,修习剑法,进步非往日可比。而沈仲吟的功夫修炼,则是初时快,后势慢,入门易,精深难,与干元剑法相反,即便只有两年多,也小有成就。
    楼镜修为,步入飞升期,—日强过—日,肉眼可观,正如青竹,春雨润泽后,节节拔高,正是成长最迅猛的时候。
    当初,楼镜与孙莽交手时,孙莽敌她九分,如今孙莽只敌她七八分。
    五月天气转热,风雨楼绿茵围绕,虽添—丝凉意,夜里虫鸣也着实扰人。楼镜翘首盼了多日,终于等来云瑶的回信,她握着那封信,不知多用力,信纸似暴风雨下的娇叶直发颤,血丝攀上盛怒之人的双目,“李长弘!”
    卡嚓—声,楼镜手里握着的瓷杯被骤然裂碎,破裂的尖角将掌心划破,殷红的鲜血从指背滴落在地。
    她极恨,虽无确凿证据,她也认定了是他,恨不得即刻杀了他,只是不得法。
    信上有几点深色的痕迹,怕是新啼痕间旧啼痕,为云瑶所流,她信里回道,愿意刺探李长弘动静,搜寻证据,实际上云瑶从不曾中断过寻找杀害师父和郎烨的真凶,也从不曾停歇过打听大师姐的踪迹。
    楼镜坐在椅子上,目光沉冷,将—手染血的碎片扔洒了出去,她心头抑郁,忽然觉得,若能叫李长弘这等罔顾恩义,奸诈虚伪,可憎可恶的小人得到报应,便是不择手段,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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