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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子楼三大管事,活阎罗赫连缺,毕方鸟沈仲吟,还有这九尾狐狸,前两人楼镜已经见识过,唯独这九尾狐狸,她是只听过这人大名,没见过真人,这人跟沈仲吟也一般,几年前销声敛迹。
这样一个易容高手,他若有心躲藏,隐匿在人群之中,只怕再难找到。
花衫道:“便是替你伪装,遇着相熟之人,仍有可能将你辨认出来。”
“这我自有分寸。”
花衫见劝不过她,叹息一声,转而问道:“那个燕子楼的杀手呢,你打算如何安置?”
“他同我一道去。”
“这人不知根不知底,甚至隐藏了实力,带在身旁,太过危险。”
“他若是想取我性命,在思量山上便有下手的机会,不必一路护送我到这里来,他身手不错,表面上也听命于我,此去南冶派,何不拿他来做个苦力,遇上险情,正好把人推出去,借刀除了赫连缺这个眼线。”楼镜说这话时很平静,好像并非是在谈论一个人的生死。
花衫没了话说。
楼镜回了屋中,修养精神,一夜无话。
次日,楼镜起得晚,寅九给她敷外伤的药十分好用,伤口已经结痂长新肉了,但容易让人神思困顿,一路舟车劳顿,她都没能睡个好觉,如今挨着枕头,破天荒睡到太阳当空。
楼镜出来时,衣衫凌乱,还未整理好,便进了客堂。寅九在左面,正襟危坐。花衫立在桌旁,收拾着首饰匣子,一旁还放了两张纯白的人脸面具。
花衫见她进来,说道:“南冶派的请帖已经弄来了。”
楼镜径直往花衫走去。寅九瞧瞧她未理顺的衣襟,往里叠着,半侧细白肌肤直到颈窝都裸露在外,他又看了眼花衫,不由得站起了身。
楼镜在这飞花盟里学得了许多,学会隐忍退让,思虑周全,懂得识人辨人,察言观色,她学了这许多好处,但也不可避免,沾染上些许飞花盟的坏习气,这散漫轻浮,落拓不羁便是一样。
当年在虎鸣山上时,楼镜离稳重端庄还差了大半截,但也绝不敢衣衫不整地出门去,那不知要在祠堂里跪上多少天。
楼镜路过寅九身旁时,只斜瞧了他一眼,到了桌前坐下,花衫将请帖递给楼镜,楼镜接过,瞧了眼铜镜,这才发现衣襟乱着,伸手理了理衣襟,“裘青等人可能落在了聂雲岚手上,她要从他们身上寻出幕后主使,便不会痛下杀手,武生和青衫既然往思量山去了,你联系上他们,叫他们试着营救。”
“玉腰奴那边……”
“她若不在南冶派中,我会去信联络你。”
花衫握着眉笔在楼镜脸上轻描,“瞧着玉腰奴那情势,似乎与中原武林有着千丝万缕联系,以前查探玉腰奴的身份,未查出多少有用信息来,这么个人,也是不知底细的,为利而来,你还是提防着些。”
花衫执笔点朱唇,道了一声,“好了。”
会留下蛛丝马迹,叫别人查出来,我早有预料,不过这次,说不定能看清她的来历。”
楼镜起了身,拿起了那两张面具,花衫无奈道:“按你所说的,替你寻的面具。”他一手妆扮,只能让楼镜瞒过浅淡之交,然而对于至亲,曾经朝夕相处,甚为熟悉之人,离得近了,相处久了,还是会让别人认出来,因而做了两样准备,妆扮,以及这面具。
楼镜一反手,将其中一只面具往寅九掷去。
寅九接在了手中,却还下巴微微抬着,一双眼睛是瞧着楼镜脸的。
花衫的妙手,巧施朱粉,将楼镜这张颇具姿色的脸,勾匀得更为艳冶撩人,偏生楼镜现下有个侧目斜视,轻抬眼睑的习惯,秋水流转,是凌人的美与慑人的势。
寅九只觉得跟前这人陌生又熟悉,睥睨傲态,让他蹙眉,又让他心底一颤,好似一瞬魂魄摇晃,以至头脑有片刻发晕。
楼镜说:“这是给你的面具,将你脸上那张,换下来。”
寅九拿着面具回了屋去,半晌再回来时,楼镜已准备动身,站在廊下瞧见走来的人,发现寅九将面具敲了一半去。
“……”
楼镜将手上面具翻转了一遍,这面具覆盖整张面孔,寅九将鼻下部分敲断了,毕竟戴着整张面具,用饭喝水都不方便……
她倒是无所谓,可以在无人处拿下来,就是偶然被一两个外人瞧见也不打紧,但寅九不行,寅九得时时刻刻戴着,不能叫外人瞧见自己面貌,这是他燕子楼的规矩。
楼镜对此未置一词,只说道:“走罢,从现下起,你的身份就是我的侍从。”
寅九默然以对,也只能默然以对。
楼镜转身,“不会说话是你的好处,也是你的坏处。”
两人驾着马车,往南冶派去,天色将晚,方才抵达,南冶派秀山环抱,丽水相傍,门派恢宏大气。两人到时,西边晚霞瑰丽,天似被南冶派练剑炉的大火烧灼得赤红。
来往的江湖人都忍不住称赞上一句,“好艳丽的天色啊。”
江湖代有才人出,今次比武,必是盛况空前。
楼镜来得不算早,武会已要不了几日便会开场,南冶派练武台和校场上已有不少青年弟子切磋练手,雅堂客室,凉亭幽道,可见不少江湖人士往来。
“没长眼睛啊!”
楼镜和寅九随着引路的弟子往东苑厢房的路走着,忽然被那声气恼怒的一声给吸引了目光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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