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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镜面色沉下来,睨了他—眼,“你既然无眠,那今夜便在我这屋外守着罢。”
寅九无言,片刻后,走出屋去,他踏出门槛时,回头瞧了—下,楼镜正推着两扇门,彭地合上。
其实这没了门闩的门,—推便开了。
楼镜手抵着房门,双眼微垂,她不知这是藉机整治寅九,还是对梦中那蛇群心有余悸。
只是想到有这么个人在外边,至少比先前心安——那么—点。
楼镜是个极会生存,随遇而安的人,就着那半塌无被的床浅眠到了天亮。
太阳光透过层雾,院中有清越鸟鸣,楼镜推开房门时,遮了遮眼睛,目光透过手的下方瞧见—道身影。
寅九坐在房门前的台阶上,左手半握成拳,抵着脑袋,发上有细小莹润的晨露。
这人当真在她屋前守了半夜。
楼镜怔愣了片刻,瞧见这坐着的背影时,那—瞬间,好似心湖里坠下—滴晶莹的水珠,激起—圈圈细小涟漪,涟漪轻轻地远荡了开去。
楼镜开门时,寅九听到动静,直起了身子。
楼镜瞧见远处提着食盒过来的南冶派弟子,楼镜走到寅九身旁,脚上轻轻踹了—下寅九的腰,说道:“起来,吃饭了。”
第78章 交易
这一次武会空前热闹,前两年中原武林与飞花盟争斗的水深火热,这武会便按下未办,直到今日局势稍微和缓些,才由南冶派重新开启这一盛会,因有两年沉寂,而多数门派宝甲利刃出自南冶派,欠南冶派人情,也就格外捧场,各路英杰蜂拥而来。
南冶派地广人多,不似当年他们虎鸣山,整个山头也才两百来号人,南冶派内外门众成千,便是访客众多,也应付得来。
每日饭食,分发了弟子送来。
那提着食盒到楼镜这儿来的弟子,一进屋子,便瞧见一屋狼藉,不成样子,显然是经过一场激烈的打斗而造成了这样的损害。
楼镜解释是自己梦魇时不慎造成,愿意照价赔偿。
那弟子为难道:“这倒是小事,只是如今门派里忙乱,更换床榻桌椅,得等上一段时候,而其他厢房已经住满,姑娘……”
“无碍。”
那弟子见楼镜自己都不在意,也就不再说什么。
弟子走后,楼镜和寅九二人提着食盒,回身一望楼镜的屋子,那桌椅板凳哪有一只好的,只能到寅九的屋子里去。
清粥瓜菜,味道虽好,楼镜经昨晚一场噩梦,忆起往昔种种,也全无了胃口,一双眼睛便打量着寅九,眉头越皱越深。
一个刺客,杀手,吃饭怎么会这么规矩。
寅九感受到楼镜探究的目光,不慌不忙地放下羹匙,将那木牌子拿上来,写道:“换房。”
“不必了,阴冷黑牢我住得,晦暗石窟我眠得,天塌下来,也不过是地为床,天为被。”楼镜握着羹匙在清粥里转动,秀眉轻佻,她脑海之中忽然有一道光芒闪过。
这寅九行事如此周致熨帖,莫不是想要一点一点来放松她的心防。
燕子楼顶级的杀手捕猎,武力是最后的手段,他们最会的是设下圈套,抛出诱饵,勾引猎物心甘情愿堕入陷阱,在此之前,这些杀手看起来无害,甚至像是猎物,给目标以一种能把控局势的错觉。
这些杀手的外表,行为,乃至性格,都极具迷惑性,如同枯叶蝶身上那一层伪装颜色,以假乱真,骗过所有敌人。
楼镜目光冷了下去,年少经历的波折叫她懂得谨慎小心,也打碎了她信任人的能力,下意识地去怀疑。
她感到寅九这人很危险,不止在于不可测的修为上。
寅九不能得知,就在这片刻间,楼镜对他的看法已有了一个转变!
用过饭后,楼镜往会客堂去,求见南冶派掌门。
她要取的剑,是詹三笑委托南冶派掌门所铸的。那是五年多前,南冶派开炉,掌门铸剑,天下剑客前往求剑,最终被詹三笑取得了这个资格,只可惜詹三笑不能亲自来拿这把剑,将这把剑留给了她。
但凡是南冶派掌门开炉铸剑,剑成而出,无不是天下名剑,剑豪宝剑,相辅相成,若非神兵,受不住高手的修为,若非高手,使不出宝剑神威,干元宗剑祖的掌门佩剑解厄,曹柳山庄镇庄宝剑破胆,第一邪剑疯剑的三毒,以及飞花盟一夫当关颜不昧的麦芒,这些神兵皆出自南冶派之手。
慢工出细活,詹三笑的那一把剑,铸了数年之久。
楼镜被请入内堂中坐着,热茶换了三盏,见她的人才姗姗来迟。来了两人,当先那人相貌堂堂,五官挺秀端正,是这南冶派掌门弟子霍朝,声音洪亮,笑道:“门中事多,耽搁到现在,劳姑娘久等了,实在对不住。”
楼镜向他二人身后瞧了一眼,不见南冶派掌门踪迹,问道:“可是掌门有事,不能相见?”
霍朝一抬手,示意她坐,面上沉痛,叹息一声,“师父数月前身体抱恙,虽找了大夫调理,但一直不见好,病情反倒更重了,如今他已在别院清养,轻易不见客,一应事物交由了我和几位长老处理,姑娘若有要事,与我说也是一样。”
“想必贵派弟子已经跟霍师兄说了,在下是来取剑的。”
霍朝眸光微闪,“哦?取剑?”
楼镜见他故作糊涂,眯了眯眼睛,开门见山,“五年多前贵派开炉,最后是一位名为三思的女子取得资格,贵派掌门答应为其铸剑,如今时期已到,我来取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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