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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长老,这话是怎么说,我虽对当年之事也困惑颇多,但也是相信你的,你和陆长老都是宗门的中流砥柱,少了谁也是宗门内的一大打击,如今俞长老不管事,只守着药房,吴长老抱病多时,新任长老大都资历浅,也只有你和陆长老,能帮衬着我。”
    李长弘忽然冷笑一声,“我最近听说,江南那边出现了一位侠女,剑眉凤眼,璨若明星,最重要是她手上一把剑,剑光似春水荡漾,锋利无匹,剑铭錾刻了春水二字,楼彦,你说会不会是她死而复生呢。”
    楼彦微笑道:“你糊涂了,这等流言你也会信,春水已断,随着她一起下葬,你我亲眼所见。”
    “无风不起浪。”李长弘眼里有奇特的精光,死死盯住了楼彦,“楼彦,别忘了我手上有你的把柄,你我是一边的人,管管陆元定,我若是出了事,你我都没好处。”
    李长弘推门而去,夜风来袭,屋中烛火摇曳,楼彦微垂着头,神情晦暗不明。
    山中梧桐叶冉冉摇动,窸窸窣窣之声如同静夜秘语。
    佩戴春水的侠女的传言,传到了这虎鸣山上,也在往更隐秘的地方去。
    梅雨时节,楼镜的伤势便已大好,江南这块地方,密雨如丝绸,黏黏腻腻,楼镜不爱在屋中待着。
    她便又拿着春水去‘铲奸除恶’,活动筋骨,也让那传言传远些,传广些。
    屋檐前的雨似水幕,楼镜擦拭着剑身。
    花衫问道:“沈仲吟当真会现身?”
    楼镜万分确定,“他若未死,他会的。”
    花衫不解,“焦岚女侠亡故,春水已断,沈仲吟不会不知,如今江湖上这样一个传闻风起,以沈仲吟心思,难道看不出这有蹊跷,又怎会现身。”
    “正是觉得蹊跷,才会现身,他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楼镜轻身说道。沈仲吟这人,坦然面对且毫不收敛自己的欲/望,念头一动,想要杀人便杀人,要想做什么,谁人拦得住他,而楼镜也早已见识过他对焦岚的执着,这是最芬芳的诱饵,他心中明白,明白也会毫不犹豫上来咬饵。
    “既然天不怕地不怕,又何必躲藏这么多年。”
    楼镜深深道:“是啊,他为什么要躲这么多年,我也想知晓。”
    楼镜已等了太久,为了寻沈仲吟,她离开虎鸣山,来到詹三笑身边,詹三笑答应替她寻找沈仲吟,但是未能履行诺言,便已亡故,终究是靠人不如靠己,她接管风雨楼,与沈仲吟虚以委蛇。
    一路走来,经历太多,多到快要淡忘最开始的自己,唯有查清楼玄之死因这一个念头清晰而浓烈。
    然而,近乡情怯,越是到要接近真相的一刻,楼镜反而无所适从,她也不知自己在焦虑,担心什么。
    是怕在沈仲吟这里也逼问不出罪魁祸首,还是怕那罪魁祸首的真实面目。
    只有在这时候,楼镜感到分外的孤独,她的愁绪无人了解。
    又一次‘铲奸除恶’时,楼镜不仅带上了春水,还带上了寅九。
    那在风雨楼和燕子楼地盘交界之处,采花贼玷污镇中闺女清白,多次作案,被花衫查出他的所在。
    那采花贼惯用些迷情的药,手上功夫一塌糊涂,逃跑的功夫也马马虎虎,楼镜和寅九于他而言,便似虎狼,如何抵挡得住,打也打不过,要逃跑时,才翻上屋脊,要飞跃到对面屋檐上,凌空之时,背上一痛,身子立时僵硬,难以动弹,眼看就要摔下去,被寅九一把捉住了后领,提在空中。
    寅九将人用绳索捆了,掉在牌坊底下,翩然落下时,骤然察觉到附近有监视的视线。
    楼镜也感受到那一股视线,两人对视一眼,一左一右,同时向那视线掠去。
    银月之下,便似一对玄鸟腾空,夜风太急,天上云层一片片掠过,月光若隐若现。
    那人动作不慢,楼镜和寅九左右夹击,寅九不断踢出屋檐上的青瓦,青瓦向那窥视之人疾射而出,逼其连连闪避,不得不慢下来。
    楼镜提着春水逼上,离那人不过丈远,谁知那人脚步一顿,突然转身,手上一道黑影破空而来,直袭楼镜,楼镜横剑一挡,谁知那是软物,是一条长鞭。
    鞭尾扫在楼镜脸颊上,逼得楼镜后仰了身子,那鞭子回荡,卷在剑鞘上,那人有力一扯,就要将剑扯过去,楼镜松手,顺着后仰之势翻了个跟头,脚往回踢,踢在剑尾上,将剑震了出来,那人将剑鞘扯了回去。
    楼镜一纵身,握住春水,半露的月光让春水展现出静谧洁白的光芒,楼镜长剑一挽,再度往那人袭去。
    原先是不知那人手中武器,因而被动,现在既然已经知道,便好对付得多。
    可一剑至跟前,那人却没有还手的意思,只是狼狈地躲闪开去,问道:“姑娘手中这把剑可是春水?”
    楼镜收住了剑,望了一眼男人身后,寅九已在那里,截断了男人去路,可男人神色平淡,并不在意。
    “是春水又如何?不是春水又如何?”
    男人无意和她绕弯子,听到她这句话,又瞧了一眼那剑,心中已确定这把剑就是春水,于是说道:“我家主人请你姑娘一叙。”
    “你家主人是谁?”
    “沈仲吟。”
    那三个字似魔音一般,楼镜听到时,一阵恍惚,须臾,眼神陡然凌厉,瞪着男人,冷笑道:“沈仲吟,他终于肯现身了。他要见我,就不怕我要了他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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