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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长弘疑心深重,怀疑楼彦,也怀疑余惊秋,疑心这是余惊秋自导自演的一出戏,但心中的秤更倾向于楼彦,楼彦这人,亲兄弟都能杀,他算什么,有什么杀不得的!
而现在看到这两具尸首,他对余惊秋那一点疑心也散了。
楼彦做得绝,果然不愿留他!
余惊秋瞥了眼李长弘,说道:“李长老,看来你信人,人未必信你啊。”
李长弘冷笑了两声,说不清是寒心,还是羞恼。
“李长老,回罢,看来这黑牢,你是待不得了。”
李长弘一言不发,顺从地跟着余惊秋离去。狄喉拽起两具尸首,往林深处看了一眼,也渐远去。
林中雾气朦胧,树木影影绰绰,空无一人的林子里突然传来一声低语,“怎么样?”
“人走了。”
树上跃下来几道人影,一人道:“李长弘修为不低,你们几个没事罢?”
“皮外伤罢了。”
一人笑道:“戏演得不差,我看李长弘那脸都气歪了,准是信了。”
“还是青衣的功劳,若非她的悬丝傀儡控制了那两具干元宗弟子的尸首与狄喉交手,李长弘哪里轻易就信了。”
“我一向是控制木偶,头一次控制死人,倒也新鲜。想当年用这傀儡和二小姐交手,没想到今日能用这手艺帮她,也是一场缘分。”
“好了,我们不宜在这久留,先下山去罢。”
众人应了一声,如鬼似魅,潜入了这夜色中。
长夜漫漫,忽而天明。
余惊秋端详着楼彦那块玉佩,狄喉走了进来,余惊秋抬头问他,“安置妥当了?”
狄喉道:“安排在了师兄房里,有人看着,他还算老实。”
余惊秋摸着玉佩,漠然道:“他是对楼彦死了心。也不枉我这些天日夜防着楼彦,抵死不让他见上李长弘一而。”
余惊秋揉按着眉心,问道:“那两具尸首呢?”
“已经处置了。有了这次的事,李长弘是绝不会再信楼彦,背叛他是迟早的事,你可以放松两日了。”
“这么多日来,楼彦没什么大的动作,只怕是在暗中筹谋,哪里松懈得了。”余惊秋目光如冰,“一日不除他,我一日不能放心。”
狄喉望着余惊秋,张了张口,欲言又止。相处这许多时日,他已切身感受到余惊秋性情冷漠了许多,往日那个师姐是一去不复返了,旋即又释然了,不冷漠不锋锐,是坐不稳如今这个干元宗的宗主之位的,更何况那冷漠大多是对着旁人,对着自己人时,她总是和煦的。
两人正说着话,月牙儿兴冲冲进来,“山君,山君,我听春庭说今日有中秋灯会,你要不要也下山去瞧瞧。”
余惊秋像是想到什么,呆怔了半日,看向月牙儿,“今日么?你已和春庭约好了?”
月牙儿笑道:“春庭已经在山下等着了,他说今夜里有烟花瞧呢。山君,一起去罢。”
余惊秋静了半日,摇了摇头,“你们俩个好好玩罢,我还有事。”
“那好罢。”月牙儿虽失落,但没败坏了兴致,将翁都留在了水榭,自己去寻春庭了。
眼瞧月牙儿走远,狄喉忍不住道:“也难得,你就去中秋灯会散散心,歇一晚,不差这点时候的。”
余惊秋收拾了书案,说道:“我是要下山去的。”
狄喉一愣,“那你方才还拒绝月牙儿。”
余惊秋一叹,“我要去接一个朋友。”
夜幕降临,蟹壳青的天空月满如玉盘。镇上有灯会,繁丽精致的灯笼缭人眼目,灯光辉煌,与月光争色。
街上集市买卖各色小巧玩意儿,人流不息。两道身影尤为惹眼,一人玉挽青丝,卓逸之姿,一人鹤发红颜,冷俏端丽。
“没想到你终究还是出谷了。”
“前些时候,我接到楼镜的信,她说疑似我要找的人已从南疆到了江南,在丘召翊身旁活动。你又来信说,你一位师叔病重,唯有我能治愈。我思前想后,还是决定亲自来一趟,一来替你师叔治病,二来去楼镜那儿看看,希望这次真能找到她,也算了却我一桩心愿。”
余惊秋笑道:“我原来还没看出你嘴硬。当初说月牙儿出谷,不得你允准,便是违反了规矩,不认你这个师父。如今想来看一看月牙儿过的好不好,又偏要说是来给我师叔治病。”
韫玉脸色一沉,“哦,那当我是自作多情,你这师叔并不需我医治了。”
余惊秋温声道:“好了,当是我说错了话。我还未跟月牙儿说你要过来。”
上街走尽,来到河畔,清河石桥上伫立了不少男女,往黑□□的天望着。
下一瞬,夜空‘啪’的一声炸响,绚丽明亮的花于黑暗中绽放,一朵一朵,绚烂到极致,一霎消逝。
璀璨的光彩倒映在月牙儿黑亮的瞳仁中,她痴迷地望着绮丽的烟花,为它的美丽欣喜,为它这美的转瞬即逝而落寞。
月牙儿瞧着烟花,春庭瞧着月牙儿的脸。
“好美。”
“不如你美。”
月牙儿低下头来看向春庭,正见到春庭失神地望着她,她也愣住了。
“月牙儿,如果可以,我想把我的心都掏出来给你。”
春庭离她越来越近,轻声呢喃,“月牙儿。”
他轻柔的,虔诚的,吻上近在咫尺的心上人。烟花和明月照亮他们身后的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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