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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余惊秋,舍不得么!”
余惊秋许久未有动作。那弟子得了楼彦眼色,倏地拔剑,就往烟娘后心刺去。
余惊秋素手一探,那剑争鸣一声,被余惊秋手指捏住剑锋,寸进不得。
一切不过电闪间,待众人看清,见余惊秋阻拦,似心口被闷沉沉地敲了一棍。
即便余惊秋事先和陆吴两人坦白,随着余惊秋救护烟娘,也不由得脸色一白。
众人的眼睛幽然生光,都死盯住了余惊秋这混乱的源头。
“众位长老缓一缓,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何必露出这样难看的脸色。”余惊秋迎着楼彦的目光,从容道:“既然楼长老说出来,那今日是个时候把一切都撕扯清白。这把剑是我放在杏花天中的,我和疯剑也确实有过一段缘分。”
众人哗然,无不变色。
唯有陆元定和吴青天较为镇定,但脸色也不大好看。
在众人越来越紧绷的身躯中,余惊秋又道:“只是我并未拜他为师。”
众人仍自惊疑。余惊秋不疾不徐,缓缓道来,“我沦落在外时,被骗进了死人庄,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当时的疯剑便隐居在死人庄内,我设法逃走时,误入他的住所,与他交上手,被他看出了师承。疯剑这人与师祖有几十年不解的缘分,为争一剑胜负,他陷入疯狂之中,这也不是什么秘辛。我和他交手时,无意说出师祖离世的事实,他难以相信,疯病大发,才有强闯宗门祠堂一事。”
众人讶异无伦,张着嘴半晌说不出话来,他们未曾想过数年前的一场纷乱竟有这样的隐节在。
有人忍不住问道:“这和你拜疯剑为师又有什么关联?”
余惊秋斜瞟了那人一眼,没立即纠正他,只是说道:“疯剑的疯态想必各位也见过。他一时认得我,要强收我为徒,一时又将我认作师祖,要与我一较高下,我修为不及他,唯有任人鱼肉。”
楼彦嗤笑道:“你想说你是逼不得已么!若你非他徒儿,他怎会将一身内力传你!”
余惊秋回道:“他得悟大道,将一切看开了,没有了挂碍。死人庄那地方,活人逃不出来,我中了药夫子的毒药,赶上他了无生志。他将一身功力传我,因他最后意愿是要留下他疯剑在这世上存在过的痕迹,否则以我的能力,如何逃出死人庄这苦海地狱。”
楼彦道:“强词狡辩!”
众人默不作声。尽管余惊秋所说皆是实情,可口说无凭,这又是众人极忌惮的事,轻易哪能相信,是以更偏向楼彦些。
余惊秋一笑,倒也不在意,她道:“就当我是自愿拜了疯剑为师好了,我违了哪条宗规?”
这话一出,众人立刻有话说了,有人道:“你不敬师尊,私自拜师!”
余惊秋道:“只可惜那时师父已然离世,无法为山君做主了,他老人家在天有灵看着,山君也算不上‘私自’二字了。”
一句话把那长老噎得脸红脖子粗。
有人道:“本宗从未有过一徒拜二师的!”
余惊秋笑道:“宗规之上未有明文规定不能一徒拜二师。”确实不曾有这一条,规矩是约定俗成的,却不曾刻在宗规上,一板一眼,有个依据。
这长老也哑了口。
楼彦见这些人说来说去,说不到点上,开口道:“疯剑与飞花盟为伍,所使剑法更是邪异诡谲,与我干元宗理念背道而驰。你拜他为师,难道不是自甘堕落,与邪魔为伍!难道不是背叛宗门,背叛你师父!”
众人听罢,默默点头。
余惊秋毫不相让道:“疯剑虽在死人庄中,但说是与飞花盟为伍,实在论不上。他隐居不出二十余年,除去几年前他强闯干元宗祠堂,你在江湖上几时听过他做出什么罪恶滔天的事?疯剑隐居之前,时常与师祖切磋武艺,师父说过,师祖也曾将疯剑引为知己,难道你也要说师祖不是,说师祖背宗?至于你说他剑法邪异诡谲,有违正道。这世上剑法没有是非,唯有执剑的人有是非,不论剑法,但行好事,有何不可。”
余惊秋语气平静,言辞却极具锋芒。说得句句在理,竟叫人挑不出毛病来,难说她是非了。
楼彦说道:“能言巧辩,你说你拜师没有过错,不算背宗背德。那好,死人庄一役,有人银饰覆面,手持三毒剑,与各大门派为敌,救走了楼镜。你莫要推说不是你!你亲口承认疯剑已死,三毒已是你的佩剑,当日那人,除了你,还能是谁!”
“是我。”余惊秋说得镇定,如磐石般落下来屹立不动。仿佛这在她看来不是什么过错,她丝毫不后悔这所作所为,坚定得令众人都不禁错愕。
“你果然和楼镜勾结。”
“师叔又要说我背叛宗门,罔顾仁义么?”
楼彦看向余惊秋,见她嘴角微微上翘,火光照得她眼睛幽亮,她脸上轻蔑般的微笑一散而过。楼彦莫名的心慌,忽然觉得自己急于反击,想要打余惊秋一个措手不及,可能还是欠缺了一点思量安排。
李长弘不知去向。他迅雷一般赶到山上来,想要破开狄喉守候的房子,满心以为狄喉看管着李长弘,却未想到那是一间空屋。他到现在也没寻到李长弘踪迹,这始终令他心中不安。
“不是么。楼镜这些年做的事,还用得着我来细数么?桩桩件件,实令我痛心,死人庄之行,她竟完全丧失人心,与药夫子为伍!你救她,阻扰各大门派,哪一件不是罪大恶极!”楼彦声音尖锐,恶毒地觑视着余惊秋,“这件事,以宗规论之,足以将你当场击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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