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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宏目光一沉,挥手让侍女们都退出去。
再无闲杂人后,他才开口,淡道:“你何必故意去气他。”
拓跋珺语气平缓,但璀璨的目光透出一丝冰冷:“谁让他是冯诞。”
但凡有关冯家的一切,哪怕是一头苍蝇她都讨厌至极。
“哥哥尚年少,他们不好塞女人进来,太伊姆便召这冯诞入禁中,说是申以教诫,可又安排给皇兄陪读,摆明是为监视兄的一举一动。兄倒也是,明知冯家没安好心,还对这冯诞好得出奇。”
第4章 太和六年(二)
拓跋宏轻笑:“没有他,也还会有其他人出现。兄就专宠思政一人的话,其余的不就没有机会接近朕了吗。”
拓跋珺默然,将话题就此打住。不管少帝是真拿冯诞当挡箭牌,还是另别生它意,君王私事她不宜深究真相。
“不开心了?”拓跋宏试探问,走上前,伸手触摸着她的眉间的僵硬。
拓跋珺摇头,转移话题:“我有些担心林氏。”
今日大好的日子她本不该提扫兴的话,但见冯诞与帝的暧昧,还是从旁敲击让少帝清醒一些,不要对冯氏的任何一人掉以轻心。
拓跋宏顿时没了响声,目光既冷既沉。这林氏的父亲林胜曾是平凉太守,其叔则是皇祖父高宗的乳母、保太后常氏的大太监,官至尚书,风光一时。
可常太后死后,先帝即位之际,偏有佞臣乙浑把持朝政,悖傲不法屠戮大臣,其中也包括了林胜两兄弟,林胜的两个女儿因此没入掖庭为使女。
少帝虽未成人,然林氏年长他许多岁,起初留意到此人时,正是被她那美丽容色、成熟姿态所吸引,于是将林氏调出掖庭到御前伺候。
可每天看着楚楚动人的姑娘在眼前晃,帝难免血气方刚,遂宠幸之。不料林氏肚子这般争气,很快就有了身孕,今时又为少帝诞下皇长子。
汉人有一话,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拓跋宏起初是看林氏身世可怜,娘家无人,这样的女人最适合做皇帝的枕边人,可也正因林氏没有家族靠山,旁人想拿她下手轻而易举。
“哥哥如何打算?”拓跋珺轻声追问。
拓跋宏深一呼吸:“林氏先封贵人,明日我再试探太伊姆的意思。”
拓跋珺不再多问,转而又说:“皇帝哥哥,等过几日天气好些我想出宫,回趟贺兰部。”
“怎么突然想起回贺兰部。”
“嗯唔……兰雅已经是大姑娘了,我想帮她物色个如意夫君。”
“这么早就把她嫁出去?”拓跋宏挑眉,他知道兰雅是彭城公主最钟意的侍女,对侍女婚事在意也正常,可不至于跑去贺兰部选夫,皇宫里的侍卫大批都是孤汉。除非是兰雅的心上人就在贺兰部,这么一想,他记起兰雅当年就是贺兰太妃从娘家挑进宫的。
拓跋珺看他表情,知他已经猜到,也就透露着说:“趁现在年纪正好,如果被我贺兰的贵族子弟看上那也是她的造化。”万一没被看上,回头再去宫里的侍卫当中挑挑,兰雅还能继续留用自己身边。
“这事可以。”拓跋宏忽然神色略好,同意说:“朕也许久没出宫解闷了,到时我陪你一块去。”
拓跋珺不由提醒:“那不许带着冯诞。”
拓跋宏点头:“就带着刘应。”
当天少帝颁旨大赦天下,并且朝中休下一日。当晚,宫中歌舞酒宴通宵达旦。
次日天刚亮,虽无早朝,少帝与彭城公主仍然准时去太和殿请安。众所皆知,少帝兄妹二人对冯氏非常孝顺,祖孙之间也和睦无比。
尽管冯有不是他们的亲祖母,又有鸩毒先帝的嫌疑,可她对亲手带大的少帝始终倾注自己的心血,除了平日听政、临朝,冯有还经常带少帝一起外出巡视增加磨炼。
这时,拓跋宏与拓跋珺刚入太和殿,就听见右阁温室内一阵咳声。
拓跋宏步伐变得焦急,率先穿过右阁的推门直入内寝,喊道:“太伊姆。”
冯有半卧在胡榻上,掩唇正咳。
她身边的主事宫女对少帝行礼道:“奴婢参见陛下,见过公主。”
拓跋宏蹙眉,一丝紧张:“孙姑姑不必多礼,太伊姆这是怎么了。”
孙息娘看了主子一眼,不知方不方便说。
“孙姑姑不说,那朕就召医官来请脉。”拓跋宏嘴上说着,目光缓缓看向嫡祖母。
孙息娘遂解释道:“陛下不必担心,太后夙有风冷,加上这些天又是隆冬……”
“没什么大碍。”冯有暗哑出声,稳了稳气息,继续说:“不告诉陛下,因为那只是妇人常见的留血结聚,月水不通。”
拓跋珺近到榻边,追问孙息娘:“孙姑姑,医官可有来过?”
孙息娘点头:“时常有请,每次也就开了些庵闾子之类活血的药,需慢慢调理。”
本来太皇太后才三十余岁,体质正处最佳时期,不该这么虚弱的。可每次换着医官来请平安脉,都说是太后平日操劳国事过度,身子疲惫之下恢复显慢,尽管她心存疑虑,也或许真是如此吧。
拓跋宏张了张口,想再询问之际有人推门而入,他便抿唇不言。
一个宫女脚步轻快地来到寝內,见君王跟公主也在,先后行礼道:“奴婢参加陛下,参见太皇太后,参见彭城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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