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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身体亏损的严重,再加上还有不少外伤,精神早就不济了。”摇光取出一枚药丸,塞到了柳初年嘴里,“如果我没猜错,这是她第一次服食五石散。以她的状况,没把命搭进去已经是大幸。”
说着,她将柳初年的衣袖向上推了几分,露出的皮肤上还有鞭子抽打的疤痕。纵横交错,狰狞得很。
南乔眨了眨眼,只觉得心中仿佛插着一把利刃。
而她心中一直燃着的那一把火,本来在见到柳初年时稍稍弱下了一些,如今却又反扑了回来,仿佛要将所有人都烧为灰烬才肯罢休。
温云岫看出她神情的变化,低声叹了口气:“你先别动怒,一切等她醒了再说,摇光一定会治好她的。”
南乔的手指微微收紧,将柳初年往自己怀里揽了揽。
“雁瑜郡主,你可知我的身份?”凤钺冷眼看了片刻,转头看向压制着自己的雁瑜,“我是晋国的凤君,元熙是我晋国的帝姬,你们外人不宜插手吧?还是说,南梁有意与晋国开战?”
雁瑜猝不及防地被他扣了这么一个罪名,冷冷地笑了一声,却不知如何接话。
她虽帮着南乔找柳初年,但心中却也知道不怎么占理。
就算柳初年是被凤钺胁迫的,但柳初年她是晋国的帝姬,是凤钺的女儿,人家父女之间有何矛盾还轮不到外人来插手。何况这对父女身份更为特殊,一个处理不当便会引起两国之间的争端。
“你不用威胁我,我既然来了,这些事情我便考虑过了。”南乔低头看着柳初年,目光流连在她苍白的脸上,十分缱绻,语气却冰冷得有些吓人,“既然你在我南梁的境地上,那就是我说了算。”
凤钺没想到南乔会这么直白地顶撞回来,心中一时之间有些吃不准她究竟是何意思。
在他得到的所有消息中,南梁的南乔帝姬都是一个不学无术的帝姬,可眼前这人与他所知晓的完全不同。
他之所以会全无防备地被她们找上门来,很大的一个原因就是他没想到南乔花费心思来找元熙。据他所知,元熙不过是短暂地当了几天她的师傅,此后就再无联系。若不是元熙心血来潮地想去南梁的秋猎,只怕两人便不会再有交集了。
可如今看来,这位南乔帝姬是铁了心地想要救下元熙,甚至不惜与晋国为敌。
这一点,是凤钺无论如何都没能想到的。
短暂的失神之后,凤钺很快调整了战略:“你虽是南梁的帝姬,可却是个连朝政都从未参与过的帝姬,又有什么资格与我如此说话?只怕你还未见过什么是真正的沙场吧——尸山血海,就算赢了也难免付出不少代价,难道你要南梁的子民为你的一时意气付出代价?”
雁瑜不得不承认这位凤君实在了得,就算明知道他是在威胁,但还是会被他的言语制衡到。
她在边关守卫疆土多年,身经百战,自然是知晓战争的残酷。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相劝南乔将柳初年交出来,以免真的造成两国开战。
南乔咬了咬牙,没有说什么。
一片静默中,有个极低的笑声响起。
“如果你葬身此处,那便没问题了。”柳初年缓缓地睁开眼睛,她强撑着坐了起来,侧头看着凤钺,“若你死了,你以为谁会为你讨个说法?”
“初年,你醒了……”南乔紧绷的情绪微微松了下来,但还是不由自主地握住了她的手。
柳初年没有追究她对自己称呼的变化,轻轻回握住她的手,靠在她身上慢慢站了起来。
“你吓唬旁人倒还罢了,以为能瞒得过我不成?”柳初年像是累极了,声音很是虚弱,但却有股子不容忽视的坚韧,她扶着南乔看着院中的凤钺,“从南乔来的那一刻,你就输了,再也没有翻盘的可能。”
南乔揽着她的肩,任由她将全身的重量都依靠在自己身上。
柳初年微微停顿歇息了片刻,嘴角浮现一丝冷漠的笑。
有风吹过雕花窗,将柳初年那仿佛审判一般的话语吹散:“这次,我要你万劫不复。”
第30章 .救赎(二)
南乔揽着柳初年的腰,只觉得可以称得上“不盈一握”了,不由得心疼地皱了皱眉。
凤钺迎上柳初年似笑非笑的眼神,衡量着眼前的局面:“你不会杀我的。”
“不错。”柳初年神情淡漠地看着凤钺,轻声道:“但我早说过,您可千万别落到我手里,否则我定让您生不如死。”
凤钺知道她这话不止是说说而已,但也没怎么慌乱,他微微一笑:“你先想想怎么解决五石散吧。”
柳初年握着南乔的手下意识地微微颤抖,可脸上仍是那副波澜不惊的神情:“那您就等着看吧。”
说完,她回过头看向南乔:“我担保晋国不会攻打南梁,你不必担忧。”
南乔不动声色地攥紧了她的手:“无妨,我相信你。”
两人交握的双手莫名让柳初年安定了下来,她的眼神扫过一旁的元敏,脸上浮现了几分笑意:“元敏,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呢?”
原本就忐忑至极的元敏听到她提及自己的名字,当即便瑟瑟发抖,有些慌张地解释道:“都是凤君,都是他吩咐我折磨你的。我,我不是有意的……你放我回晋国吧,我保证绝对不会让母亲发兵攻打南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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