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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之前的山洞差不多的通道,一路往里没有分叉,走了一段后,地势多了陡坡,深入山下。
一旁开始出现洞穴,里面满是阵阵交响的鼾声,顺着陡坡往下走,是同之前一样的矿井,只不过这个矿井明显更大,深处有不少岔路,叶犹清怕迷路,便没再深入。
身后黑影一闪,叶犹清连忙回身,同一个正拎着裤子的瘦高男人对上了视线,借着远处火把的光,叶犹清能看清瘦高男人的样貌,脸两侧凹陷着,眼窝同样深陷。
男人看了她几眼,随后拐入一个岔路内的洞穴,里面传来阵阵臭味,叶犹清掩着鼻子,没敢进去。
待男人方便完出来,叶犹清才上去搭话。
“怎么,迷路了?”男人左右瞧瞧,沉声问。
“哎。”叶犹清将计就计,连忙点头。
“要去矿坑检查?”男人又问,随后指着一条更为宽阔的岔路,“这边。”
叶犹清一边道谢,一边跟了上去。
空荡的通道内只回荡着两个人的脚步,男人先开了口:“往常都是蒋胜过来,怎么今日换了个生面孔?”
“蒋胜?”叶犹清以防他在诈人故而编了个名字,所以摇头道,“我是新来的,只听命便进来了。”
男人点了点头,似乎没再多想,一路将他引到一处巨大的矿道,里面蜿蜒曲折,洞壁很宽,满是被凿出的痕迹,地上散落着许多硌脚的碎石和工具。
“新来的,能看懂么?”男人倒是温和,一路也没什么脾气,指着矿道道,“原本的矿坑产出不多,这是最近新开出的矿道,刚挖了没多远,不过此处山壁紧实,只要莫向两侧开太宽,便不会塌陷。”
叶犹清点点头,伸手拿起凿子,按着之前学的方式砍了两块黑色的磁铁矿下来。
“好。只是瞧瞧。”叶犹清笑道。
男人点头,转身离开矿道,回到火把的笼罩下,他似乎对叶犹清很好奇,拉住叶犹清问:“二王如何招揽新人,不会将山寨暴露吗?”
叶犹清听他如此问,心弦一动,略有些惊喜涌上,随后摇头:“这我也不知,我才刚被带来几日,也便是跑跑腿,打打杂。”
男人点头:“你是渭州人?”
“对。”叶犹清撒谎撒得脸不红心不跳。
“渭州如今如何?”男人像是来了兴致,拉着叶犹清问个不停。
“同往日……”叶犹清话锋一转,“你多久不曾出门了?怎么连渭州都不曾去?”
男人摸着下巴琢磨了一会儿:“一月前还出去过,不过是对付几个毛兵,往日也不敢离开这座山,整日忙着折腾这些矿石。”
看来,男人并不知道渭州人口失踪之事,叶犹清一阵喜悦,她忽然指着男人右手,道:“你衣袖破了。”
男人低头看了一眼,随手将衣袖折起,叶犹清清晰看见了十字形的刺青。
“渭州倒是同往日没什么差别,就是从汴京传来消息说,嗣荣王被平了反。”叶犹清装作不经意提了句,眼睁睁看着男人手一用力,将本就划破的衣袖扯出一条大洞。
“此话当真?”男人的神情不知是兴奋还是激动,他大手抓住叶犹清的手臂,又问了一遍,“此话当真?”
“反正京中传来的消息,我也是听过往商客所言,不知真假。”叶犹清说。
男人闻言,些许平静了些,可手还在肉眼可见地发抖,他长长呼出几口气,拳头砸在掌心。
“太好了。”他喃喃道,“嗣荣王在天有灵,总算平反。”
叶犹清看他激动的模样不像作假,但不敢轻易确定,便又道:“不过他们说此事有蹊跷,嗣荣王当年谋反是实……”
她话音未落,便见方才一直温和的男人勃然大怒,忽而伸手抵着她咽喉,将她狠狠推在墙壁上,厉声道:“嗣荣王铮铮铁骨为国为民,是整个大齐的忠臣,何人口出恶言,好生可憎!”
他正义愤填膺着,忽见被自己扼住的清瘦男子拉下面巾,露出一张清朗平静的脸。
凤目蕴藏着无垠的平静,好似一片静止的汪洋,令他渐渐平息了火气。
“给你看个东西。”男子温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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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犹清从山洞出来,天还黑着,一颗烁亮的启明星挂在天边,预示着天空即将染上日光的白。
叶犹清又站了一会儿,前来交接的黑衣守卫便揉着眼睛走来,叶犹清也装作打哈欠的样,捂着脸点了点头,便快步返回卧房。
她刚换回灰色的裋褐,便见十里从门外而来,手里端着两碗羊肉角儿,递了一个给叶犹清。
其余人要么还在睡着,要么已经起床出门,她二人便缩在门外,开始狼吞虎咽。
“我风餐露宿得习惯了,不曾想你一个娇生惯养的姑娘,竟也能坚持这般久。”十里低声道。
叶犹清一天没吃东西,如今先是塞了几口,这才有力气说话,她摇摇头:“就快坚持不住了。”
十里轻笑。
“辞柯被关得严实,很难接近,这一晚我真是不敢轻举妄动,什么收获都没有,你呢?”十里道。
叶犹清咽下口中吃食,又拿过一旁的水壶喝了几口水,才将昨晚发生的事情简短道来。
“你说有一部分铁骑被关在地下?”十里一愣。
叶犹清点了点头:“也不算是关押,但他们并不知晓地上都发生了什么,更不知二王在抢掳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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