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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里本该是我一个人的位置。太宰治不敢把这句心声说出来。
    渴望圆满,又拒绝。期待永远,又推却。想着芥川,又否定。爱着芥川,又排斥。动心而诛心,热情又喑哑。
    感到已经拥有了芥川。感到拥有他。感到失去他。感到爱他。感到害怕他。感到有时爱他。感到有时害怕他。
    于是,此刻的太宰治可以说出世界上最无奈最愚蠢的一句话:我爱上了他,而他有时爱我。
    在芥川龙之介与中原中也一同离开的那个晚上,太宰治做了一个梦。
    梦中他进入了一个暗黑的洞窟,并在里面几乎比痛苦还要久长地行走着。
    刚开始进去时,他如同巨人那么高大,可在弯下腰进入地洞那一刹那,他就变成了刚刚能卡进洞口的那般大小。随着他在洞里行走得越来越深入,他本人也变得愈来愈小,最后变得如同地面上一弯指甲摁出来的泥痕。
    芥川就在这个洞的尽头。
    芥川被无数根线绑着手脚,腰,脖颈,呈大字型被吊在洞壁上,他背后的洞壁上画有一轮巨大的红日图案。从洞壁各个方位走进了各种男男女女,太宰治无法具体判断谁是男谁是女,因为他感觉所有人都只是可确定为人形状的一团颜色,他们手持凶器或者对着芥川的耳朵言语攻击,用利器或者手脚来伤害被蜿蜒红线紧缠严绑的他。
    无论身上受多少伤流多少血,他也闭着眼纹丝不动,仿佛只是一架挂在那里的木偶。
    背后的红日无声无息地转动。
    不行,再这样下去芥川会死的……太宰治自诩不会插手他的安危,可是怎么也不至于对方在自己面前快死了都纹丝不动。
    太宰治在下面歇斯底里地叫喊着,想让沉睡的芥川醒过来,但他已经缩得只有指甲印那么大小了。
    芥川龙之介的血涟涟淋下,每一滴乃至每一滴中的小分粒,对于太宰治来说都如同一只被揉成红肉球的大象从上面坠落。天上下起了大象雨。雨中裹着一股驰神熏魄的火//药味,还流动着一种铁锈的气息,无时无刻不彰显出一股蛀坏般的窒息味道,几乎只吸进片刻就能让人的肺部肿胀紧绷如爆破。
    太宰治在肺部即将爆破的虚弱感与体型愈发矮小的失重中不停喊着同一句话:“芥川,快清醒过来!”
    太宰治被血腥味与刀光剑影肉皮崩裂的无力感折磨到每呼吸一次嘴里就会冒出血泡,但他依旧甘之如始地接受着这份疼痛,只有每目睹芥川被刺伤一次时,他才会重获痛觉般敲骨吸髓地感知来自心脏顿缩的哽咽与动脉喷张的苦痛。皆饱含死亡的寂寞。
    在这比死亡还要恐怖的痛苦终于结束时,太宰治恢复了原本的体型大小,芥川身上的线也融化成了血红色的长河,稀里哗啦地流去了挽留不回的方向,洞壁上画着的红日落了下来,像是一颗热球般滚落在芥川的怀里。
    “芥川,疼吗?”
    他本想问“你没事吧”,却又难以启齿,觉得这直接暴露了自己的关心。
    重获自由的芥川龙之介完全没有看他,只是抱着手中的太阳,仿佛得到了安全感般缩成一团,远远地躲着他。
    “这有点不近人情了吧,芥川……”
    说不嫉妒那是不可能的,明明一直在喊着你的名字的人是我,那个从墙上蹦出来的太阳给了你什么,物体能比人更有可靠度不成?
    “太宰先生?”
    芥川恐惧地看着他,看着他把自己怀里的太阳抢走却无能为力。
    在太阳被太宰治从怀里拽出来的一瞬间,那太阳便遽然化成一滩红水流淌在地面。芥川情绪立马失控,不敢相信太宰治居然杀了自己的太阳,于是仰面号哭,在各个角落寻找太阳在哪里,并不停喊着一个太宰治听不清楚的名字。
    “你不是芥川,你是谁!”
    芥川不可能有这么失控的情绪,更不可能因为失去了一样物品就哭成这样,这不可能是他所熟知的芥川!
    于是太宰治拽住了面前这个芥川的衣领。
    他本来只是想要拽衣领,但是梦中的画面一闪,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狠狠掐住了芥川的脖子。
    他从死命叫着不要伤害芥川的守护者,变成了想置其于死地的凶手。
    “太宰先生……好痛苦……”无数的风刀霜剑都没能让芥川哭泣,如今太宰治只是掐住了他的脖子,就让他堪堪掉下泪来,“太宰先生,我疼得要命……”他以寒怆嘶哑的呜咽继续着这毫无意义又不可终止的求救。
    太宰治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吓得赶紧松开了手。
    我这是在做什么?我把芥川的太阳毁灭了,还打算把芥川掐死?
    “芥川……”
    随着他这声颤抖的呼唤,大梦初醒,等待他的是因关灯而一片黑暗的天花板。
    而刚才在梦中因被他掐住而无法呼吸的芥川龙之介,伴随着他的梦醒,也就这么消失了。
    第8章 北极以北
    最近没有什么任务的太宰治几乎是无事可做,明明闲着却还觉得自己分外劳累,每当他放松的时候去酒吧,想和老友会会面,织田作之助就说自己没有空闲。用织田作之助给的理由来说就是,我在看书,在研究,勿扰。
    行吧。
    部下来给他报道一些组织内不大不小的动静,他只是靠在墙边随便敷衍敷衍听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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