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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知道,在灯火通明的那个夜晚,芥川龙之介孤单地躲在被窝里,悄悄地哭了。黑夜无法照亮他的眼泪。
大仓烨子写了一封信给他,大意是她想出国一趟,暂时离开这里,去参加或见识各国各地的女权运动,希望回国后可以为日本的此方面发展尽一份力量。
芥川非常支持她,却在准备提笔回信时顿住了。
他的名声到了这个地步,已经不配与她书信来往,甚至在信件寄送过程中还可能被仇恨他的人做文章,对大仓烨子的名声也不利。她是要做领导者的人物,要带领女同胞去反抗的人物,名声对她来说是再重要不过的。为了保护她的理想和仕途,芥川龙之介最终放弃了回信,将信藏起来了。
世界忽然由守候的空气构成。大仓烨子守候着他的消息直到深夜,每分每秒都不曾停止过守候,却是无果,只能孤单地坐上了离国的飞机。
临走之前,她在电话里留言,哭泣着,一哽一咽地说:“我真的太对你不起了,因为直到最后,我都没有理解你的变化和行为。还是以前的那些年代好……那个时候的你,喜欢什么,讨厌什么,都会直白地对大家说出来……现在你是否已经丢失初心了呢?我可以看懂那一年的你……还是初遇那一天的芥川好……”
那天是春季真真正正到来的一天。一年又这么过去了。三百六十个天,他只学到了窝藏怨恨,弃绝挫折,和如何一步步变老,只收到了眷写在泪污横陈的信纸上和用虚言封印的悲怆的真相以及国家悲凄的诉苦。
他还在继续写文章,只不过现在要把文章发表出去更加艰难了,可能写好十篇也只能成功发表一篇,并且还要眼睁睁看着作者一栏被打上佚名这两个汉字。他整理着手稿,按照时间顺序一张一张地翻阅,看着自己愈加美观工整的字体和愈加悲伤的笔触,不禁暗叹还是文字专情。
文字比他更早地写就于已知的或者未知的年代,比他更迅速地熟习人性的悲伤,比他更加地谙尽于生死的线络与文脉。
就在芥川龙之介以为从此就要一直踟蹰不前时,事情又迎来了新转机。
立原道造外出长久,终于回来,不久后就带着条野采菊来找他了。
立原道造将自己这些天在外的经历和思想成长都向条野采菊说明了一番,条野采菊那本就隐隐探头的退队想法更是一发不可收拾了,那迫不及待的样子,让人觉得如果可以一个勺子挖到世界末日,他就会马上行动并挖到中国去。
“综上所述,条野先生决定当一回昭和越狱王,用‘一个勺子’挖到中国去,为此,我们需要你的帮助。”立原道造解释说。
芥川觉得此事有些异想天开了,不禁蹙起了眉头:“昭和越狱王的下场是又被抓回去坐牢了。这个史实我觉得二位需要了解一下。”
“我们要越的监狱不一样。”条野采菊笑着说,“他要越的监狱是非人性化的法律制度,我要越的是非人性化的势力压迫。从最后的结局来看,昭和越狱王确实已经越狱成功了,而我呢,则还需要贵人拉一把。希望芥川君可以放下和我在生活细节上的不合,再三思考一番。我真的很需要离开猎犬,离开这样的军政府,纵观上下,只有你才能帮助我。”
芥川冷笑着回道:“为什么说只有我呢?条野先生,请您搞清楚,我就是军政府的代表人。”
“不,你不是!在我面前,就请不要再隐藏了,芥川队长,我这次回来,绝对是与你成为同一战线的,你不必用欺骗别人的那一套来欺骗我。”立原道造立马插嘴道,“自从上次末广君的事件发生后,我就离开了军政府内部,直到现在才回来,因为情绪久久无法安顿,所以我也一直拒绝接收相关的消息……现在我已经完全冷静下来了,也完全醒悟了过来。我和条野先生都对现在的军政府状态感到心寒,并且也深知我们所效忠的机构和单位由右|翼把控的事实,只是一直隐忍着,现在我们无法再忍受了……条野先生想前往中国,那里是一片红色的圣土,无|产|阶|级在那里会得到大多数人的尊重,共|产|主|义和人道主义也会在那里得到最纯洁的共情,或许那里有我们一直寻求的答案,请你……请您务必帮我们这一次。”
“那你有没有想过,也许现在我已经完全忠心于上级,和以前的自己划清界限了呢?”
“您怎么会?”立原道造松开了脸色,扬起一抹微笑,“如果您真的成为了右|翼分子,就不会在条野先生真心相告时,特地提醒他您现在的身份了,不是吗?而且我始终相信,银爱了一辈子的男人,一定有值得永远去敬爱的理由。从出生到死亡都一直陪伴在身边,一直观察着您的女人,亲妹妹,都这么说了,那难道还会有假吗?”
芥川龙之介失语了。他不知道如何回复这番话。也不知道是不是条野采菊有意为之,忽然就开口破除了这个尴尬的场面:“原来立原是你的妹夫呀,我第一次知道。”
立原道造一听这么直白的话语,脸立刻就红透了,耳根子翻上一股红潮,连肩膀的色泽和眼睫的每一下象征着心虚的颤抖都蒙上了羞涩的情调。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忙需要你协助,如果你愿意的话。”条野采菊说,“最近韩国的邪|教恐怖活动又频发起来了。当然,我并不是说他们平时就不频发,只是相对来说。我有个亲戚的孩子在韩国留学,还有几个好友也在那边,为了保证他们的安全,需要把他们接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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