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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照将话题拉了回去,仿佛方才那瞬间暧昧只是错觉,瞬间便可消弭。
姜照看向谢锦,眉眼带笑,掩在宽袖之下的手掌却已握成了拳,轻描淡写道:“我只是想问你,喜欢安乐,是不是母性由然。”
顿了一下,又补充问道:“锦娘想过自己会成为母亲,拥有自己的孩子吗?”
谢锦神情还有些恍惚,但脸上的红晕已逐渐淡了下来,也觉得自己有些莫名,不过是与人亲近一些,居然做出那么大的反应。
她冷静下来,又听见姜照问话,便把思绪拉扯了回来。
第38章 日常
按本朝律例,女子十五岁及笄,可谈婚论嫁,基本上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谢玉折还是吏部尚书之时,谢锦在京中贵女之间也算是有些名声,自及笄后有多方上门求娶,其中有看中她家世相貌的,也有看中她才名远扬的。
谢玉折并非是个掌控欲极强的父亲,在终身大事之上,他还是给了女儿一些选择的权力,所以在谢锦明确表示不想糊涂嫁人后,他便闭门谢客,不再谈及女儿婚事。
本意是想再等两年,让女儿自己多相看一下,却没想到横遭泼天大祸,抄家流放不说,谢锦也进了宫门再难有出头之日。
进宫前两年,纵是身陷囹圄,受尽苦楚,谢锦都还揣着一丝希望。
但随着时日渐长,年复一年,再无人提起谢尚书,也再无人记得谢家大小姐。
康和十九年,先帝驾崩,新帝登基,谢锦出宫的希望被彻底封存,只是靠着对父母兄嫂的一腔执念坚持了下去。
若不是遇到袁启,她没想过自己还会有成婚生子的可能。
却也正因为遇到袁启,她对那些所谓相守白头情深意重的承诺,再也没了希冀。
倒不是她对袁启有多少爱意,只是世间儿女情长,生于片刻,也毁于片刻,谢锦见过也体会过,再也不怀抱什么风花雪月的期望。
姜照许她年前出宫,许她一家团聚,到时她也只愿尽孝于父母膝下,什么男欢女爱,生儿育女,早已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
这些想法倒是没什么可瞒着姜照的。
“郡主生的漂亮,性格也好,自然惹人喜爱。
再者她与我兄长的孩儿年纪相仿,我还从未见过侄儿,大抵也有些移情的意思,并非是我想做人家的娘亲。”
谢锦嗓音温润,叙事平和,淡淡道:“实不相瞒陛下,我如今并未有嫁人生子的想法,许是今生都不会有什么属于自己的孩子了。”
“是因为袁启?”姜照果然误会了,面色阴沉,咬着牙关道:“他已经娶了别的女人,彻底背弃了你们的感情,你却还要为他,做到这般地步?”
谢锦见她生气,自己倒是笑了,“难道我在陛下心里,便是如此眼瞎心盲?”
姜照隐约明白是自己想差了,但只要一想到她和袁启有过一段情,还因此遭了罪,并且咬紧牙关到头来也没把人给供出去,心里就既痛且酸,无法说服自己信任她。
见她如今摆出一副已经完全放下的模样,姜照忍不住动了小心思。
“前几天袁启酒醉,在家里大闹了一通,扬言要悔婚,被他父亲袁正毅拿鞭子抽了一顿,在家养了几天伤,婚期那日还是老老实实的骑上高头大马,将人娶回了家。”
袁启在家闹悔婚是元祥两天前打听来的消息,姜照还是有私心,怕谢锦听了心软,对袁启旧情复燃,就压着没有告诉她,到如今木已成舟,才说了出来。
她嗓音平淡,装得毫不在意,好似只是信口一提。
但一双桃花眼睁得溜圆,直勾勾盯着谢锦,生怕放过了她一丝一毫的反应。
谢锦的反应平淡到有些冷漠,斜眼瞥了她一下,目光虚虚落在一旁,轻哼一声道:“陛下不必试探我,我既然已经与他一刀两断,便就再无任何瓜葛,别说他并没有悔掉婚约,即便是成功了,也与我没有任何关系。”
她说完,正眼看向姜照,字句清晰道:“这一生我和他都不必再有相见的可能。”
相处六年,姜照最是清楚谢锦的心软和固执,见她言至于此,便知道她说的全是真心话,打定了主意不会再与袁启有什么牵扯。
姜照心情大好,嘴角忍不住上扬,又被她强行压了下去。
她握拳掩唇,轻咳一声,假惺惺道:“世上男儿何止万千,袁启不过是万丈红尘里的过客,你确实不该为他伤神。”
谢锦道:“我没有为他伤神。人说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我大约也是没那个福分,往后余生,自然也不会再奢望。”
“锦娘。”姜照闻言皱起眉,唤了声她的名字,不满道:“理是这个理,话却不能这样说,没有福分的不是你,而是袁启,分明是他配不上你。”
见她神情严肃,言语笃定,谢锦心下感动,伸手去抚平了她的眉心。
“阿照。”她同样开口唤了姜照的名字,指尖轻轻从她眉心掠到眉尾,最终徐徐坠落,轻声道:“此事休要再提了,我其实也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
姜照正要出言反驳,被谢锦一个眼神轻飘飘地止住。
“到此为止吧。”她嗓音淡淡,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姜照也只好作罢。
午后在御书房,姜照召了户、刑、兵三部尚书问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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