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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让父母输在起跑线上[七零] 第228节

      老汉立马止住了哭声,说道:“下辈子?哈哈哈哈哈哈,真好笑,我还有下辈子吗,我现在读书咋可能对下辈子有影响?”
    他虽然一事无成,但看过电视,知道一个词,叫科学。
    老汉站起来对元鸣说道:“轮回之说,都是迷信,你一个人模狗样的人,竟然相信人有下辈子。”
    扯淡!
    元鸣没有跟老汉掰扯人有没有因果轮回之说,他只说了一句话:“你如果想让你下辈子过得好点,就读点书吧,增长些智慧,会受益无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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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婷脑海里闪过读书二字,不合时宜地说道:“我还是觉得命重要。”这个命不是生命,而是命盘里的命。
    中年男人点头:“自然是重要的,但如果把自己困于命里边,那可不好。”
    他喝了口酒,语气稍稍激动了一些:“全国接近十亿多人,命好的才占百分之几啊,大部分人都努力想生存,奋斗求幸福,命是定数,但命运不是——”
    柳婷因为心急,忘了该有的礼节,直接打断说道:“可那些出生在家庭条件好的孩子,根本不需要付出多么大的努力,求学,上班……都是安排好了的。”
    中年男人一愣,不知道柳婷是真的想表达自己的疑惑,还是在讽刺自己。
    毕竟柳婷能进燕大分数高的专业,能在工作上顺风顺水,不就是因为家里有条件,有关系,有本事吗。
    “确实是挺轻松的。”中年男人想了想说道,“但那又怎么样?”
    柳婷不明白:“什么怎么样?”
    中年男人通透的说道:“你知道这件事那又怎么样?他们轻松那又怎么样?”
    就像是他知道有些同事站在或高或低的肩膀上的时候,知道有一个好爹可以少奋斗五六七八九十年的时候,那又怎么样?
    能改变什么?
    满腹的牢骚,怨恨,仇视,完完全全蒙蔽了想奋斗,努力,拼搏,向善的心,以至于不想发挥一点主观能动性。
    中年男人又说道:“小柳啊,我能看出来你在憋着一口气,很在意出身问题,人都想要一个好的出身,因为轻松,这很正常,但问题是如果没有一个好的出身,没有一个好的父母,没有一个好的生活环境,应该怎么办。你的马哲我不知道学的怎么样,但是燕大的教育水准没问题,里面反复在说主观能动性,而人之为人的意义就在于此。”
    学习,选择,努力,恒心,涵养……这些可都是自己能够把握的。
    一个人投胎出生,被动的接受安排的父母,安排的家庭,安排的身体条件,安排的智力水平,安排的生活环境……全部都是被动的。
    毋庸置疑的是,父母,家庭条件,身体条件,智力水平,生活环境都会对一个人产生巨大的影响。
    暴躁、情绪化的父母,只能温饱的家庭条件,中等的身体条件,平庸的智力水平,保守封闭的生活环境,描绘出了一个人性格和为人处事的底色。
    自卑,缺乏的安全感,不善与人交际……
    但这完全不足以描绘出一个完整的你。
    接受教育,长大成人,读书长智慧,交友择其善者而从之,一个人永远是成长的姿态,不应该固步自封,了解自我,接受自我,在此基础上拓展自我,强化自我。
    当然了,也没必要视自卑,敏感,缺乏安全感,不善与人交际,又或者是没心没肺,大大咧咧,粗线条等为洪水猛兽。
    难不成世界规定成功的人不能自卑了吗?
    难不成世界规定优秀的人必须自信吗?
    成功,优秀是没有标准的,柳婷所认为的人生赢家的标准——优秀的出身,美丽的外表,出众的学识,优雅的谈吐,成功的伴侣,幸福的婚姻,天才的孩子,都具有欺骗性。
    难不成没有达到这些就不算是美好的一生吗?
    难不成没有完成这些就不算实现自我价值吗?
    中年男人在给别人说的过程中,对“修行”二字有了更深刻的感悟。
    他原以为修行修行,修的是道德和品行,修的是为人和做事,但现在他改变了原先的观点:“人呐,一辈子要修的东西,是错误。“
    把自己累世犯的错误修改一下,省的下辈子还犯同样的错误。
    中年男人释怀一笑,脸上完全没有了一开始颓败的样子,温和的说道:“我突然想起了东坡居士。”
    雷棣作洗耳恭听状。
    中年男人作答:“人家修的是名。”
    名太高,高处不胜寒,做官不是名气越大越好,潜龙勿用可比飞龙在天要高深上许多,这也是为什么很多人都会讲“韬光养晦”这四个字的妙用。
    柳婷脑海中一片空白。
    那她这辈子修的是什么呢?
    中年男人继续说有关苏东坡的事情:“他在《答李端叔书》中写到‘木有瘿,石有晕,犀有通,以取妍于人;皆物之病也……无乃闻其声不考其情,取其华而遗其实乎?抑将又有取于此也……’”
    他解释了这些话的大意。
    树木有赘瘤,石头上有晕圈,犀角中间相同,它们因为这些特征而被人们喜欢,其实这些特征恰恰是它们的欠缺之处。
    灯光闪耀,柳婷想要寻找自己的影子,结果找了半天都没有,是影子不见了吗,不是,是阴影不见了。
    她盯着杯中的水,脑海中思绪万千。
    别人的几句话就能让一个人脱胎换骨是不可能的,柳婷也不会因为听了中年男人这一套“命运说”和“修行说”而立马改变,她更多的是一种自我剖析。
    剖析这辈子的使命是什么?她拿到一个好的出身的目的何在?
    或许是放下执念。
    柳婷工作了这么多年,加之有柳定文在旁提点,心态各方面相较之前是很成熟的了,她虽然肯定出身的好处,但下辈子呢,如果没有拿到一个好出身怎么办?
    她无比地重视出身、机遇等各种客观因素,以至于在过度沉迷这些客观因素中丧失了对主观因素的把握。
    她想要把握时机,想要在经济浪潮里乘风破浪,想要站在风口浪尖扶摇直上,但却是等别人有所行动,而不是自己,她知道未来是计算机的天下,但所作所为是让对象去奋斗,而她只需要享受胜利的果实。
    她修的是出身,也是那颗想要不劳而获的心。
    而不劳而获这个心理也绝对不是只有柳婷一个人有,因为人们从古至今都喜欢这样毫不费力的生命状态。
    当然了,千百种人,千百种追求。
    就像生活在这个故事里面的人物,有的人想要攀上大老板,实现阶级的跨越和财富的自由,而有的人选择了一条充满荆棘的道路,悲哀的是,道路两旁有很多看热闹和说风凉话的人。
    柳婷会做什么样的选择呢?
    这个从始至终贯彻择其利而趋之,察其害而避之的姑娘,会做什么样的选择呢?
    柳婷表示,她敬佩那些“苦其心志,劳其筋骨”的大人物,那些有着远大理想和追求的有志青年们,那些逆风而行的先驱者们,但事实是,她做不到。
    她从来没有什么远大的理想,也绝无可能为“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她只是想过好自己的日子。
    但是她不再把目光集中在那些客观因素上了,而是开始考虑自己能把握的东西有哪些。
    曾经的她做过反思,但她没有行动,因为在她的思想深处,有对出身的执念,而在听完中年男子的话后,她要消除执念,为下辈子打好基础。
    她要把这一生修的圆满和完满一些。
    虽然这一思路里带着权衡利弊的心理,但是她知道改变的方法了,这何尝不能算是一种进步?!
    我们不能要求每一个人都必须成为“脊梁”“支柱”“前行者”“先驱者”,我们要做的只有四个字——潜移默化。
    有人很讨厌宏大叙事,讨厌那些高大上的理论,但是这绝不是让你们成为那些荆棘道路两旁看热闹和说风凉话的理由。
    我们要有最起码的尊重和敬意。
    苏东坡在《答李端叔书》中说在黄州的他和以前的他是不一样的,那柳婷也表示,现在的她和以前的她也有区别的。
    她把视线从杯口移开。
    宋棠这时已经走过来了,她跟大家一一举杯说话。
    柳婷举杯道:“我们可是校友呢。”
    宋棠点头笑了笑:“是校友。”
    ……
    这个交流会上,宋棠、柳婷、徐倩三人在一个空间内,一如多年前,某次芭蕾舞表演,表演的是宋棠,徐倩(主角),评鉴的是柳婷。
    而此时此刻,企业家交流会上,观看的人是徐倩和柳婷,而宋棠在舞台上表演。
    三人三种观念,三种处事态度,这绝不是一句对与错那样简单,而是她们都在修行自己的路上。
    徐倩修得了美貌的观念。
    柳婷修得了出身的观念。
    宋棠也逐步收起了那一套努力胜天的观念。
    第291章
    企业交流会圆满结束, 有几位企业家过来找宋棠。
    他们觉得宋棠所讲的制度管理方法不太适合当前企业经营的现状,又说血缘型管理,会强化目标的一致化, 而友情化管理会加强企业的凝聚力。
    宋棠没有马上反驳,她已经具备了良好的倾听能力, 并通过了解别人讲的东西检验自己的观点是否存在偏激激进的可能。
    她先是表示对方讲的很有道理, 理论应用于实践确实需要很长的时间,但是一家企业想要获得长远的发展,其关注的地方除了脚下还有远方。
    几位企业家眼里闪过惊讶。
    他们着实没想到宋棠能游刃有余地和他们对话, 毕竟从年龄, 从阅历,从能力等各个方面来判断, 宋棠实在是太年轻了!
    宋棠并没有和这些人周旋, 简单谈完后, 她就跟着元鸣等三人离开了。
    在深市呆了一周左右,一行人就回首都了。
    ……
    家里。
    李楠靠在沙发上翻看订阅的杂志,里面提到了彼得德鲁克发表的文章, 《变化了的世界经济》。
    她拿过一旁的铅笔, 勾划出几句文字,又喊宋成过来。
    “你看这个结论性的导语。”李楠指着文章里的某句话,说道, “经济内在结构发生了转变,而且是根本性的转变。”
    文章指出, 知识和资本快速发展, 体力劳动者存在失业的风险, 并预测未来知识密集型产业会逐渐取代劳动密集型产业。
    宋成对这两个观点存疑。
    “体力劳动者怎么会存在失业的风险?”宋成保守的说道, “就我们国家当前的发展情况来看, 体力劳动者数量庞大,是很多行业的主力军,国家不会让他们失业的。”
    李楠把这一页折了个角,以作标记,接着对宋成说:“二十年来看是这样的,但五十年,一百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