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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日以继夜的赶工,又有三件草衣、草裤穿上了身,叶雅洁身上就是一件。
穿着挺是舒服,没有担心里的扎身,两皆袖子是可拆解,因为担心袖子不合手,拆掉再编织麻烦,老太太和韩唐编织的时候是无袖式,两只袖子是另外编织,需要时再套在手臂上系住,不需要时就像现在赤着胳膊,十分灵活。
温随云坐在老太太身边,精神奕奕听着林建飞讲过去的趣闻,边上捅着竹芯的老爷子不适掺和两句,都是温随云现在这个年纪的孩子没有的经历。
小家伙听的很起劲,之前哈欠连天的睡意这时连个影都见不着,叶雅洁杵着下巴跟着听了一会,只觉得睡意更浓,看温随云听的气劲,放弃了把人喊过来一起睡的念头,头一倒迷迷糊糊过去了。
……
雨淅沥沥的下,海浪附和着旋律,哗啦……哗啦……
靠在雨水倾溅的范围外,似在弹奏一段无声的和音,指尖在曲起的双腿上随浪声起舞。
江馨然很投入,口中轻轻哼着轻缓的旋律,一曲完罢一曲又起,和着雨点、浪花的拍子催人眠。
精神在轻缓的曲调中放下警惕,睡意渐渐侵袭,温思琪揉揉眼眶,泪水湿润了眼,在视野中模糊的身影再次变得清晰。
“还不睡?”
话起曲断,精神骤然紧绷,四目相对,在那双眼里温思琪看到了无奈。
也许还有其他,看来的目光倒映摇曳的火光,光将心思遮挡,让人猜不完全。
猜不透索性不猜,拼尽心思猜一个人想法很累,温思琪并不喜欢时时刻刻洞察别人心思的日子,看人的心狠累,以前是没有办法,但现在不是必须。
“时间还早,想多思考一会。”
要思考的事还有很多,之后的值守安排,引水的问题,厕所的改建,食物多元化的再获取等等等等……
江馨然知道,吃饭的时候温思琪就跟她提起过,也提出了意见,很不巧,好多多是温思琪考虑过。
她们商量好久也没个确切方案,就暂时放下了。
“你昨晚没怎么睡吧,黑圆圈比上次看到的要浓。”她顿了顿又接道:“精神也上次差很多。”
温思琪不会让自己的状态显差,除非真的很差,差到让她对自己的状态无从下手调整,现在的温思琪是有只眼睛就能看出来她的状态。
所以。
所以江馨然才将雨和浪的声音混入自己的和声,让听觉产生一种它们是一段奏乐的错觉,催她入睡。
温思琪当即明白过来江馨然怎么突然来了兴致哼起曲子来。
突然想笑,鼻子却发起酸来,温思琪自认自己不是易伤感的人,之前不是没有意外发现过被人以无声关怀,江馨然也不止一次以行动代替语言予以关心,那时她心有感动,却也只是笑笑,完美地将情绪藏进心底,从未有过将情绪摆在眼底、摆在鼻尖的失态。
即使在……云淡身边。
但是这一次,情绪失控了,它起的很快,快得让温思琪来不及反应,就冲上了鼻尖、眼眶。
好不容易将它控制、藏起,失神的模样已经被江馨然看着眼里。
“身体不舒服么?”
“没有,正好想到点事。”
温思琪调整的很快,一转眼她就恢复如常,似乎刚才看到的失神,就和以往在她身上看到的柔弱都是错觉。
不是错觉。
江馨然确定自己看到的没有错觉,是温思琪确确实实流露过的情绪。
为什么要装坚强?
江馨然刚要张口,突然想起自己没资格追问别人坚强的理由,遂改了口,“累了就早点睡,这个状态想再多也想不出头绪。”
“好。”温思琪欣然笑道,“时间到了请喊我声。”
“对了,谢谢你的音乐,我很喜欢。”
火光将笑容朦胧,如梦幻般在眼前飘飖。
温思琪的容貌只能说是中等偏上,清新一词就能将她容貌诠释,也是她在外貌上给人的第一印象。
但温思琪引人注目的并非是她容貌,而是她的气质,温润如玉。
谈吐有度的修养,持重守静的处事,则为她的气质在人们的脑海里烙印更为深刻的印象。
江馨然也不例外,饶是第一次见到时的印象过分深刻,也无法将它固定在对温思琪的印象上,甚至在此刻的笑容里,那张曾让她颤栗的半张笑容都变得顺眼。
火焰将笑容烙印,久久不曾消散,等回过神,温思琪已然翻过身,雨声淅沥的耳边依稀听到清浅的呼吸。
似乎还没睡过去,呼吸频率听着有些浅促,江馨然沉吟片刻再次哼起曲子来。
是摇篮曲。
调子刚起,温思琪就听出来是什么曲子,刚合上的双目豁然睁开。
都说音乐是感情的催化剂,打开回忆的钥匙,温思琪从不否认这话的确切性,但她从不认为这话放在她身上一样适用,但今天它突然适用了。
那些曾被模糊,连再次哼唱记忆里的曲调也无法清晰的画面,瞬如开闸的泄洪汹涌澎湃,一段段好似就在眼前的画面,一句句仿佛徘徊在耳边的声音,音容笑貌犹在昨日。
温思琪轻轻咬着牙,随时间流逝成长的指甲在手臂烙下鲜明的月牙印,试图保持平静的微笑在唇际轻颤。
太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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