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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少珩啧了一声,道:不识好人心。
    陈光玉那头催得急,陈濯没说两句,就撂了电话,回家应付老爷子去了。陆少珩无所事事,继续看起了乏善可陈的电视。
    陈濯的那张破嘴八成是开了光,还是好的不灵坏的灵的那种,不过半个小时的功夫,陆少珩的家门口果然蹲满了记者,各种设备器材长枪短炮依次排开,从门外堵到了电梯间,其中还夹杂着不少情绪激昂的粉丝,叫嚣着要他出来给个说法。
    这下陆少珩只能谨记陈濯的叮嘱,好好待在家里。
    家门口的人群是什么时候散去的,陆少珩已经不记得了。半夜的时候下起了大雨,他难得没有什么消遣,早早就上床睡了。
    只是他刚睡下不久,门外就响起了敲门声。这个时候的陆少珩已经睡得迷糊了,早就忘记了陈濯交代他话,睁着朦胧的睡眼,直接出去开了门。
    门刚打开,一道高大的黑影映入眼帘,陆少珩心下一凛,脑子总算清醒了一点,反手就要把门关上。
    但还是晚了一步,一只苍白的手按住了门框。
    是我。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
    伴随着这道声音而来的,是一道划破雨夜的闪电,轰鸣的雷声中,陆少珩看见了门外站着的是浑身湿透的陈濯。
    陆少珩还没来得及多问,抬眼就看见陈濯脸上挂着的伤。
    平日里的陈濯,或嗔或笑,或喜或悲,甚至是在床上,都总是一副从容不迫掌控一切的模样,陆少珩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的一面。
    有些仓惶,也有些脆弱。
    又一道闪电划过,这次他没有犹豫,在下一次雷声响起之前,陆少珩一把抓住陈濯冰凉的手,将他拉进了门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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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六章 《红气球》(4)
    傻的吗,下这么大的雨,也不知道撑把伞。
    陆少珩双手环胸,侧身靠在衣帽间里那扇宽大的柜门前,看着镜子里的陈濯。
    陈濯正在换衣服,他背对着陆少珩,毫不避讳地当着他的面脱掉了湿透的衣裳,用浴巾胡乱擦了把湿漉漉的头发,换上了陆少珩的起居服。
    没多大事。陈濯隔着镜子,和陆少珩对视了一眼。
    陆少珩这才将目光从陈濯的身体上移开,看来他除了脸上挂了彩,其他地方并无大碍。
    换完衣服出来,把伤口处理一下。
    说完,陆少珩抬脚跨过地上一摊淌着水的衣服,先一步出了衣帽间。
    不过片刻功夫,陈濯也出来了,两人的身量体态差不多,陆少珩的衣服穿在他的身上,竟也不违和。
    坐过来。陆少珩打开医药箱,不经意地问道:怎么弄的?
    陈濯来到陆少珩身边坐下,垂下眼睫看着他手里的动作,语气平淡地用一句话带过:和我爸吵了一架。
    实际的情况并没有陈濯口中说的简单,今天他刚踏进家门,老爷子就翻起了旧账。从陈濯小时候只肯喝某一品牌的奶粉开始,一路数落到他大学时表演系退学重考去读了导演,再说到他最近几年几乎不再接戏,辜负了老头的一片苦心,也荒废了他自己十几年打下的基础。
    最后又提到最近好好的相亲不去,天天在外面鬼混,还混得人尽皆知总之就是想起什么就记上一笔,一点小事都不放过,新帐旧帐一起算。
    说着说着,陈光玉的血压蹭地就上来了,越说越来气,而陈濯这个逆子一点反应都没有,一副任打任骂屹然不动的模样,又把陈光玉气了个半死。
    最后陈光玉怒拍桌子,勒令陈濯立刻打电话和陆少珩了断,什么狗屁电影也别拍了,留在家里好好反省一段时间。
    这次陈濯总算有了反应,当场又违逆了他父亲的意愿,气得他爹一连磕了好几颗速效救心丸。
    陆少珩并不擅长照顾人,他把双氧水和棉签从药箱里翻出来扔在陈濯的手边,自己往后一仰,靠在沙发上袖手旁观,算是仁至义尽了。
    但这热闹还没看上两秒,他又略显烦躁地抓了把自己的头发,一把抢过陈濯拿在手里的棉签,亲自上了手。
    吵架就吵架,怎么还动手了?陆少珩在棉签上沾了点双氧水,坐直身子靠近陈濯,动作毛躁地清理着他额头上的血痂。
    为了气他,我就撂了狠话,说说到这里,陈濯浅浅地笑了,抬起头来看着近在咫尺的陆少珩,继续说道:说,我这辈子只爱你一个,其他谁也不要。
    听到这句话,引得陆少珩的呼吸一滞,尽管知道这话是假的,还是让他心惊。
    不过很快他又恢复如常。
    这下惨了,捅大篓子了。陆少珩将沾了血的棉签扔到一旁,从盒子里敲出来一根新的,目不斜视地盯着眼前的那块伤口:你爸怎么说?
    他没有说什么。陈濯顿了顿,笑道:只是用烟灰缸砸我的脑袋。
    那以后在外边儿见到陈老,我可得贴着墙根绕着走了。陆少珩被陈濯的话逗笑了,心里的那点复杂情绪也随之散去。
    难怪陆少珩会怎么想,当年陈光玉不希望陈濯走上导演的道路,陆少珩中途横插一杠,让陈光玉失去了对儿子事业的掌控,这回同样是因为他,连陈濯的婚姻大事,他这个当爹的都管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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