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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上有。安嘉鱼不动声色将脚轻轻放到地上,乔郁绵拖着他胳膊肘,手心随之一抖。他在忍疼,笑容里有一丝无伤大雅的僵硬。
    到了,你回去吧。安嘉鱼将拿了一路的练习册还给他,耽误你刷题了吧。
    乔郁绵接过,打卷握在掌中:真不用去医务室?
    不用。没伤骨头。止疼片冰敷袋我宿舍里都有。他顺手向头顶一排窗子指指。
    乔郁绵一怔,多了一句嘴:你住几层?
    四层。窗台有盆花那个。安嘉鱼又指花坛,一点也不见外,就是那个,蜻蜓。从这一株里扦插出来的,不过长的不好,过几天送下来给刘老师救救看。
    乔郁绵叹口气,他无意跟对方寒暄:我送你上去。四层,你这个样子,是准备爬上去么。不行这语气好像有点刻薄,他又干巴巴补一句,学长。
    对方再次忍俊不禁,好歹是没笑出声:那行,谢谢你了。
    磨磨蹭蹭,乔郁绵扶着他一同推门进宿舍。
    第一眼,宽敞明亮。
    第二眼,杂乱无章。
    倒不是脏,就是零零碎碎的东西多,空间里充斥着不修边幅的生活气息。
    小地毯上是茶几和懒人沙发包,茶几上支着平板。写字台上堆着书和摊开的谱页,旁边不远立着乌木谱架,顶端挂着酒红与群青色相间的斜纹领带,一旁的椅子上躺着纯白喷漆的小提琴盒,一角银标闪亮。墙角两个脏衣篮都堆满,一个里头是看不出脏的袜子,一个装着换下的校服和运动衣。
    除却安嘉鱼身上穿的,还扔着另外两套一模一样的白衬衣和西装裤。
    他们私立实验的校服,夏季一套上千,冬季更贵。面料讲究做工精细,顶上外头小众潮牌的价了。
    报考这所学校的学生,非但成绩要过关,家世大多非富即贵,精英阶层。几千块买校服的钱比起一学期上十万的学杂费来讲也只是毛毛雨而已,再加上食宿,听了就叫普通人望而却步。
    拿这间宿舍来说,单人间,空调冰箱,实木桌椅与加宽单人床,相对而立的两个柜子都有臂展那么宽,比乔郁绵家里的衣柜还要大一些。
    乔郁绵只一套校服正装和一套运动服,一年的时间,原本富余的裤长如今恰好盖上踝关节,再长点个子就要变成九分裤了。其实李彗纭也都看在眼里,不过开学前收到重订校服的邮件时,她没表态,乔郁绵也不好说什么。
    按理说九月中,热也不似盛夏燥热,可安嘉鱼一落座不忙着找冰袋,先从书桌上的谱堆里轻车熟路摸出空调遥控器,滴一声,几秒空白后,清爽的凉风从斜上方飘下来。
    帮我拿一下冰袋吧,冰箱冷冻室。安嘉鱼龇牙咧嘴脱鞋,将伤脚擎空,无处安放。
    乔郁绵四下一扫,从一边拖了懒人沙发包出来,放到他面前:放这吧。而后径直走向冰箱,打开冷冻室。
    呼啦一下子各色冰淇淋甜筒从里头掉出来,牛奶,巧克力,榛果。他一眼便看到一同跌落在脚下的冰敷袋,淡蓝色旋盖上画着最近大受欢迎的角落生物,冻得硬邦邦。
    他迅速将地上的甜筒堆回冷冻室,统一头冲里屁股冲外码成稍加稳固的金字塔型,砰得一声关上了冰箱门。
    选个喜欢的味道吃吧。安嘉鱼发话,顺便帮我也拿一支,我要白巧。
    乔郁绵只得再开冰箱,从金字塔中轻手抽出白巧味,连同冰敷袋一起递给他。
    你也吃啊,反正接下来是午休。
    不用。乔郁绵现下只想回教室补完下午第一堂课要用的卷子,午休的时候整间教室空荡又安静,早点补完还能提前写今晚的作业,谢谢学长。
    不用叫学长。也不是学长了。安嘉鱼挪动脚踝上的冰袋,我今年要重读高二。
    啊嗯出乎意料的答案,让乔郁绵不自在起来,他无心,却一口一个学长叫破了对方的小秘密。
    十六七岁,充斥着旺盛的自我意识与敏感的自尊心。
    而安嘉鱼却只坦然看他,言语表情皆没有尴尬局促,仿佛重读这种字眼无伤大雅,顺带将豪华甜筒的纯白奶油尖尖咬入口中,牛乳融在他浅浅的唇纹里。
    少年的体温高,一大口并奶油似乎瞬间就被含化了,咕咚一咽,安嘉鱼慢条斯理解释道:去年忙着东奔西跑比赛演出,后来又生病,没怎么上课,高三人家都赶完进度开始复习了,根本听不懂,只能重来了。
    听着当事人不甚在乎的语气,乔郁绵也跟着松一口气。
    你住哪个宿舍?安嘉鱼问。
    我不住宿舍,走读。兴许是知道了对方不那么光鲜的一面,乔郁绵也没隐瞒自己的。
    宿舍环境好设施佳,每栋楼的一层公共区域都有开放式厨房,半夜食堂不开也不用可怜巴巴地泡面,下楼就有瓦斯炉和烤箱,宿管老师也可以代劳做些热腾腾的快手菜。这条件在国内首屈一指,住宿费自然不菲。
    走读?怪不得没见过你。你住附近?安嘉鱼舔了舔唇角黏上的巧克力碎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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