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页
“前天夜里我二弟突然伤重不治,后来我母亲又死在牢中,我爹昨天去了县衙回来之后就一直呆在书房,今天早上将我叫了过去,跟我说让我准备一下这两日就启程去京城找我堂伯父。”
扈夫人突然身亡,扈言有孝在身,三年不得科考。
扈盛林说让他先去京城找扈盛全,暂住在侍郎府中,说扈盛全会送他进国子监读书,借着扈家的关系早些接触京中人事好能替将来铺路。
“进国子监?”沈却眉心微皱。
薛诺也是忍不住看了扈言一眼,大业朝规,国子监诸生只纳朝中文武官员六品以上子孙,取事官五品的期亲,或三品以上朝臣曾孙辈之人,以及勋官四品以上有封之子。
除此之外,八品以下子弟及庶民之俊逸者虽说每隔三年也会应选数人,可这些人的名额却是极少,要求也十分严苛,大都由各州州学选送,经国子监中博士挑选,能被选中的无一不是各地俊杰或是名声在外之人。
说句不好听的,那国子监就是给贵族以及一定品阶的官员子弟进学的地方,寒门根本没资格进入国子监。
扈家虽然算不上寒门,可单论扈言的出身,他是没资格进国子监的,除非京中扈家肯舍弃他们嫡系子孙入国子监的名额将其让给扈言让他顶上,可扈盛全怎么可能为着扈言就做到这般地步?
薛诺能想到的,沈却自然也能想到,甚至他比薛诺更清楚国子监招生的规矩。
扈盛全和扈盛林说是堂兄弟,可一个是主支嫡出,一个庶子庶出。
扈盛林的父亲本就是扈家庶子,不得府中看重,可好歹外派江南时还有个官身,扈盛林同样也是庶出,却没他父亲那么好的命,成亲之后就被分了出来,几乎是靠着扈夫人娘家扶持才慢慢将生意做大。
扈盛林跟扈盛全这对堂兄弟的处境天差地别,虽说仍有往来,按理说却并不亲密。
扈盛林凭什么就那么笃定,他那位堂兄一定能让他儿子进国子监?
沈却看着扈言沉声问道:“你父亲说的是你堂伯父会送你进国子监,而不是让你去求你堂伯父送你进国子监?”
扈言听出了话中区别,神情有些低落:
“我父亲说堂伯父欠他一个人情,这件事情堂伯父也一早就答应过的,父亲原是打算等我妹妹出嫁之后,让我参加完了乡试再进京,可谁知道母亲突然出事。”
“父亲说我留在这边是虚耗时光,且我妹妹跟平远伯府的婚事也得进京去商议,所以他给了我一封信,让我带着妹妹一起去京城见堂伯父,让堂伯父帮忙去平远伯府商议婚期延迟的事情,可谁知道……”
扈言想起妹妹时突然哽咽出声,谁能想到原本备嫁的妹妹会突遭横祸。
沈却想起扈家短短几天就接连死了数人,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沉默了片刻才道:“你父亲给你的信呢?”
“在我这里。”
扈言红着眼抹了把眼泪,才从胸前掏出一封信来哽咽着说道,
“早上父亲把信给我之后,我忙着跟人收拾行礼就把信随身带着,我也没看里面写的什么。”
第31章 古琴藏物
沈却接过他递过来的信,那信上油蜡密封,沾了点血迹,打开后信中只写着一些寒暄之词。
扈盛林说家中突发意外,扈言留在这边进学不便,让他堂兄扈盛全帮忙照顾扈言些时日,教导他进学之事。
信中也提及了扈家小姐跟平远伯庶子的婚事,扈盛林言辞恳切请求堂兄帮忙去平远伯府商议婚事延期的事,还说平远伯府若是不愿,嫌弃三年孝期太长,可让扈盛全帮忙替女儿退亲。
这信中丝毫没提及黑矿以及扈容的事情,看着也都是十分正常的寒暄,可扈盛林既然突然让扈言离开,肯定是发现了什么,或是察觉到扈容母子为人灭口感受到了危机。
他既然替他儿子留下了退路,总不会半句不提才对。
薛诺在旁问道:“公子,这信里说的什么?”
沈却摇摇头:“什么都没说,扈老爷只是托扈侍郎照顾扈公子他们。”
薛诺忍不住嘀咕,“可是扈夫人才刚死,扈老爷不让儿女留下来守孝,怎么把他们送去京城?扈小姐也就算了,扈公子以后可还想当官的,孝期出门,不怕被人戳脊梁骨吗?”
沈却闻言抿抿唇,连小孩儿都知道的道理,扈盛林怎么会不知道。
他这分明是想要让一双儿女去京城避祸的。
沈却垂眼看着手中信纸,里面没有夹层,信上也没什么值得推敲的暗语,可是扈盛林既然让一双儿女去京城避祸,那他必然是察觉到身边出了问题,甚0至提前知道自己有可能会出事。
既然如初,他肯定会留下东西让扈言兄妹自保。
“扈公子,你父亲让你进京拜访扈侍郎,又让你暂住在他们府中,有没有给你准备什么东西让你带上?”沈却问道。
扈言声音沙哑:“有是有,可都是一些平常的见面礼,最贵重的也就只有一把古琴。”
“古琴?”沈却疑惑。
扈言红着眼解释说道:“我父亲喜欢弹琴,堂伯父年少时也擅长君子六艺。”
“三年前父亲带我进京的时候两人还曾一起弹琴对弈,前段时间父亲得了一把极为名贵的古琴,每日都要把玩,这次家中出事,父亲就说让我进京的时候将那琴带去京城交给堂伯父当见面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