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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生是整个西疆唯一的一个书生,那里没有勋贵,也没有读书人。
书生所学的知识,都是来自一名退了战场的老兵,那老兵曾经是老护国公手下的兵。
老护国公死了,他也身受重伤。
他本就是西疆人,全家的亲人都被大戎给杀了,是老护国公救了他一命,带他上了战场,还教他念书。
大戎攻破了大楚,老兵一个人回到了这里,他想守着这块残破的土地。
老兵记得老护国公的话,会念书识字的兵才是好兵。
他挨家挨户的去敲门,想要教西疆的少年郎们读书,可没有一个人愿意,饭都吃不饱,那还有心思去读书写字呢。
最后啊,只有书生一个人跟着老兵念书。
半年前,西疆收到了朝廷发的告示,说只要是读书人,都可以前去建康城参加春闱考试,老兵知道了以后,卖了所有的家产,凑了路费给书生。
告诉他啊,如今的皇帝是老护国公的儿子,是个好皇帝,跟着他啊,有前途。
于是,书生便来了。
历经半年,跋山涉水,淌过河流,睡过野地,披星戴月,徒步一千多里路,来到了大楚的建康城。
此刻,对于那士兵的询问,书生满心都是忐忑,他还要替老兵去看一看老护国公的儿子治理下的建康城。
士兵摇摇头,“当然可以进去,只不过第一次见到西疆来的考生,有些惊讶罢了。”
士兵将路引还给了书生,招招手唤来了一个小兵,“这是从西疆来的考生,带去驿馆,好生招待。”
书生双手接过路引,带着满心的疑惑,抬步跟上了那小兵。
见书生满脸困惑的表情,那小兵冲他笑了笑,“你不要怕,咱们陛下啊,早就料到了,从一些偏远地区来的考生肯定是没有银子去住客栈的。”
“这建康城里所有的驿馆都被改造成了学子舍,专门用来招待前来参加春闱的考生,你不用担心,驿馆里有不少和你年纪相仿的考生,都可以一起研究学问。”
书生心下了然,他抬头隔着宏伟的城墙望向了西疆的方向,心里默默的笑了。
老兵啊,你看,这建康城是如此的繁华。
这老护国公的儿子也没有让你失望。
我一定会在春闱中取得一个好成绩,到时候啊,穿着那绣着卷云纹的官袍,衣锦还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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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楚四年,三月二十七。
雨霁风光,春分天气,千花百卉争明媚。
众多身着长衫头戴纶巾的书生们,排着队静静的侯在午门外。
直到空中三声鞭响,一道尖锐的声音响彻云霄。
“众学子,进——”
书生们迈着整齐的步伐,缓缓踏进了大殿里。
大殿之中,两列臣子站于两侧,呈八字形众星拱月一般拥护着最中间的御座。
高台之上,年轻的帝王一身玄色蟒袍,端坐在那里。
他轻轻垂下眸子,视线扫过那立在大殿之中的学子,这是刚刚通过了一轮考核的书生们。
小邓子脊背挺的笔直,扯着嗓子喊道,“跪——”
学子们依次跪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那年轻的帝王轻轻的呡着唇,面无表情,一双眸子幽深如古潭一般,一眼望不到底,“起——”
书生们依次起身,在内侍的安排下,各自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那西疆来的书生缓缓坐在了距离御阶最近的一张案几旁。
头顶上似有若无打量的视线让书生稍微有些紧张,但回想起这几日住在驿馆所接触到的一切,他心里就突然安静了下来。
想必,能够提出如此亲民政策的帝王,绝对不是一个难以相处的人。
雪白的试卷铺于案几上,狼毫制成的毛笔就摆在案几的一角,书生拿起那一方砚台,手中墨块轻轻的研磨几下,漆黑的墨汁便流露出来。
有些消瘦的手指抓起狼毫,挥笔在草纸上随意写了一个字,那字迹力透纸背,带着冽冽锋芒,对比书生温和的模样,完全不像是出自他之手。
书生心下对这狼毫满意极了,视线轻轻的扫过试卷,那上面铁画银钩的字体只写着一句话,“何为□□定国之道?”
书生眼眸亮了亮,只略一思考,提笔便在试卷上写了起来,下笔便文思泉涌,一气呵成。
笔走龙蛇间,一个个如锥画沙的字体便写满了整张卷子,鸿篇巨制,好不洒脱。
温暖的阳光斜斜的洒进大殿,考试的时间也在此到达。
几名监考的官员缓身上前收了试卷,当即便拿着朱笔准备批改。
书生缓缓站起身,望向那暖阳,心中微微有些激动。
突兀的,一道清朗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你唤何名?”
书生下意识回眸,撞进了一双宛若山巅清雪的眼眸。
第29章
一股难以言说的震惊从书生心中涌起, 不知道为何,他从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眸中,仿佛看到了无限可能的未来。
书生眨了眨眼, 心胸豁然开朗,带着一种不知从何而起的自豪之感,恭敬的跪在了地上。
“学生傅青枫, 见过陛下。”
一只白皙修长的手缓缓拖起他的胳膊,“不必行此大礼,起来罢。”
傅青枫借势起身, 定定的站起来,便见那年轻的帝王,正面带微笑的注视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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