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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后,林煦的手指动了动,空洞的双眸有了些许微不可察的神采,感官和意识逐渐回笼,视线聚焦,眼睛感知到了光彩。
咚咚
火星点燃了脉络,胸口逐渐加快的跳动频率让血液开始回温,包裹着心脏的冰雪开始融化,血水滴落,露出一颗鲜血淋漓的心。
林煦的嘴唇动了动,干涩地开口:江旸
江旸顿住,立马抬头看向林煦,眼睫上还挂着泪珠,红血丝布满眼球,急切地答应着:我在,林煦我在。
林煦注视着江旸哀伤的脸上,眼中聚起了水汽,你回来了
嗯,我回来了。江旸用力地抱着林煦,我都知道了,别怕,你有我,我会陪着你的。煦煦别怕,一切会好起来的。
林煦鼻子发酸,眼前反反复复地闪过乐乐倒在地上的画面,胸口的钝痛传遍全身,宛如凌迟。
江旸林煦抬起手攥住江旸的胳膊,抓着唯一的救命稻草,忍了一整晚的眼泪疯狂决堤而出,乐乐没了
江旸抿了抿唇,涩声道:我知道。
他的嗓子充血,带着强烈的悔恨和颤音,崩溃而无助地嘶喊着,乐乐乐乐没了,我的乐乐没有了
我知道我知道。江旸安慰着林煦,看着他这样崩溃的样子心如刀绞。
林煦哭得撕心裂肺,压抑了许久的情绪轰然爆发,整个人陷入一种绝望的癫狂中,嘶哑的声音饱含心碎的无望。
乐乐,我的乐乐林煦激烈地发抖,浑身都在痛,肺部的空气碾成碎片,像一把把刀子割着五脏六腑,腥浓的血水不断地往上冒,江旸,是我都是因为我!为什么要带它出去,是我害死了它,是我害死了它!
不是的,你没有,江旸哽咽道,用力地握着林煦的手,试图给他力量,你别这样想,不是你害死乐乐的。
是我真的是我林煦回忆着昨天的一切,每一帧画面都清晰无比的印在他的记忆中,每一秒都是噬骨的痛彻心扉,是我想要买水,我出来忘记牵它,它就这么冲过马路
林煦声泪俱下,歇斯底里地问:江旸怎么办,我害死了乐乐它就在我怀里咽气,我看着它死掉,我却没有办法我没有办法救它
他把脸埋进江旸的肩膀,闷声嘶喊,看起来是在问江旸,实则是在质问自己。
乐乐是在林煦的怀里咽气的,林煦亲眼看着它失去呼吸,心脏停止跳动,躺在他的腿上逐渐僵硬。
乐乐的眼睛一点点地失去光彩,变成一个没有光泽的玻璃球,再也合不上眼皮,只能僵硬的盯着某处,结束了陪伴林煦短短五年的时光。
生命的离世像一把攥不住的流沙,眼睁睁看着它流逝却无能为力。
乐乐对林煦来说不只是条狗。
它出现在林煦最混沌、糟糕的日子中,陪着他一起度过了无数糟糕又黑暗的光阴。
它会静静地趴在林煦的脚边陪他码字。
它会在林煦回家后第一时间冲过去迎接主人的归来。
它是不论林煦多么被人厌弃、责骂,都不会抛弃他的家人。
不管林煦在哪里,只要喊出乐乐,它就会冲过来眼巴巴地望着他,伸出舌头冲他笑,晃动着尾巴乖巧地讨好,等待林煦接下来命令。
狗狗的世界纯粹又热烈,眼睛永远赤诚干净,认准主人后会奉上一生的忠诚和欢喜。
林煦泣不成声,哭得几乎晕厥。
他看不清江旸的脸,也听不到对方的话,完全陷入无尽的自责中,神智混乱,大脑皮层剧烈的疼痛让他无法停住激烈的情绪。
果然了,一切都没有变。
五年前他无法改变父母的离世,五年后同样阻止不了乐乐的离开。
一样的曝光、一样地离世,一样的崩塌。
林煦觉得自己应该早就死了。
死在不断朝他喷来的污水中。
死在连父母尸骨都找不到的车祸中。
死在乐乐在他怀里咽气的黄昏。
林煦最后是哭晕过去的,大起大悲的情绪让他耗尽体力,他睡了长长又沉沉的一觉,一如既往地做了梦。
只是这次不是噩梦,而是梦到了刚刚把乐乐抱回家时的场景。
那时候它只是一只三个月大的狗崽,可是它很好养,林煦从来没有操过心,定点大小便只教了两天就学会了。
那会儿林煦的抑郁症刚刚有所好转,对于很多事情仍是提不起兴趣,家里多出个小家伙确实分散了注意力,没有让他时时刻刻陷入低潮的情绪,得分出一点精力随时注意它有没有捣乱。
你不给它取个名字吗?赵西文来他家看狗的时候问道。
不知道。林煦恹恹地坐在地上,摸着小狗的脑袋,没有想法。
不如叫乐乐? 快乐的乐。赵西文蹲下来,嗓音醇和,希望它的出现能给你带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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