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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早就猜到郁太医可能是支持时将军的,但没想到郁太医会这么快投诚。
郁太医正欲说话,却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季逢君才好,想了个比较稳妥的称呼,顿了顿道:“公子。”
见季逢君面色如常,便接着说道:“当年家母被西梁人掳去,若不是时将军救回家母,我们母子不知何时才能相见。”
只听啪的一声,郁太医重重跪在地上:“如今时家三百余人含冤而死,我全家蒙时将军大恩,愿为公子驱使。”
季逢君赶忙伸出手,把郁太医扶起,盯着他道:“此路坎坷,郁太医当真想清楚了?”
郁太医却坚持跪在地上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季逢君叹了口气,道:“承蒙郁太医厚爱,只是局势远不比太医想得乐观,父皇不会因为知道我被人下毒而把我召回。”
他把郁太医扶起来,接着道:“我可能不知道哪天就死了,有可能一辈子都困在信阳,再也回不去了,有可能回去也报不了仇,甚至可能牵连你——这样,太医还愿帮助我吗?”
郁太医坚定道:“我信公子,若公子都做不了,那世上不会有人做得了。”
季逢君微微勾起唇角,明明他现在只是一个庶民,真要论身份,连郁长风都比不了。
却信誓旦旦地许下了承诺:“相信我,我不会让你为今天的选择后悔。”
郁太医不禁红了眼眶,眼前人年纪虽轻,却让人忍不住信服。
忽然想起他本是来给季逢君号脉的,说了这么多,才想起来殿下刚刚过了鬼门关,又吹了寒风,怕是要生病,连忙把他带回内室,生起炉子。
季逢君感觉到有点冷,但觉得不会什么大事。
他长于深宫,出生时体弱,各种药吃着才勉强长大,后来开始学武,身体渐渐地好起来,就很少生病了。
郁太医很快诊完,神色也放松了下来:“公子身上的毒已清得差不多了,有点受寒,微臣给公子开副药剂即可。”
季逢君神色不变,淡淡道:“好。”
郁太医踌躇了片刻,最终还是开了口:“公子,陛下既然派臣来给您诊治,就还是念着您的安危的,若陛下知道您病重的实情,未尝不能回京。”
季逢君莞尔:“回京可不算是好事,温家在京中耕耘了几代,其他几个世家的势力也不容小觑,如今时家满门抄斩,我回去可不是羊入虎口?”
“回京之后,温家必会掣肘,况且我如果回去,会传递出什么信号?”
他轻轻揉了揉额角,有些头疼道:“父皇刚把我贬出京,现在召回,岂不是把贬斥当为儿戏?”
郁太医听了,有些懊恼,他不是不知道天家无情,否则时家、皇后和太子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只不过,他来信阳时,皇上的句句话语仿佛真的只是一个爱子心切的父亲。
想通其中关键,他道:“那臣就请旨留在信阳,必能保公子平安。”
季逢君微微一笑:“这倒也不必,父皇既知道了此事,就不会放任不理,温家他一定会敲打,我现在又威胁不到他们,想来他们不会我害死在信阳。”
“你是太医院的太医,奉皇命来到信阳就算了,请旨留在一个庶民身边,算是怎么回事?”
郁太医神色赧然,那他岂不是没有别的用处了?
季逢君接着道:“我在京中无可用之人,你在京中能发挥的作用不小,不必推辞,我这不用担心。”
“你的密信可是前日送出的?”
郁太医有些羞愧:“正是。”
季逢君道:“密信倒也无碍,父皇迟早会知道的,等我痊愈后,你就回京吧。”
他想了想道:“你回京后,若还有能联系到的时家旧部,让他们与时家划清干系,不要再被牵扯进来。”
郁太医眼神坚定:“我定竭尽所能,为公子效忠。”
他又思索了片刻,道:“我有一师叔,天赋卓绝,也曾在太医院当值,只不过不喜太医院的氛围,就辞官去了边疆,正是在时将军帐下效力,三年前,去采摘草药,就又递了辞呈。”
“我师叔的医术没话说,只不过他的脾气有些古怪,前些日子曾给我写信,想找个地方安顿下来,若公子不怪罪他,我愿修书一封,请他过来。”
“如此自然是再好不过。”季逢君有些高兴,他手下得力的人少,能有郁太医就已经很不错了,若能再来一个自是意外之喜。
“时间不早了,臣下去开副药,让汤公公给您熬上。”郁太医说完就告辞了。
季逢君见郁太医走了,心中忍不住腹诽,若可以不喝药,那才是最好,又想了想自己的身体,轻轻叹了一声。
季逢君心中盘算着计划,门忽然吱呀一声响了,来的人正是他的内侍小汤圆。
小汤圆端着一碗药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
“郁太医不是才下去吗,药怎的这么快就好了?”季逢君有些疑惑。
“公子,这药是早上就熬上的,这还是清您体内的毒的。”小汤圆笑嘻嘻地说。
这一天要喝多少药呀,季逢君心中哀叹,伸手接过来药。
还未入口,他只闻了一下就只觉得心神震颤——太难闻了。
他端着药一脸嫌弃,又想着长痛不如短痛,眼一闭,端起药,就往嘴里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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