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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阳候把鸟笼子往仆人手里一塞,走到楚熹年跟前,作贼似的压低声音问道:“熹儿,你还跑不跑?”
楚熹年微微挑眉:“什么?”
曲阳候在袖子里掏啊掏,掏出来一叠皱巴巴的银票,悄悄塞到楚熹年手里:“儿子,你要跑赶紧跑,这些银票拿着用,你娘那边我去拖着。”
楚熹年往他身后看了眼,心想真是模范好父亲:“爹,这些银票你哪儿来的?”
楚熹年好赌,他老子也没强到哪儿去,为免这爷俩把府上败个精光,财政大权一向掌握在夫人梅氏手里。这么多银票,来路很可疑。
曲阳候:“自然是我攒的。”
楚熹年:“娘不生气?”
曲阳候哼了一声:“这整座侯府都是我的,你娘她算老几,什么时候有她说话的……哎呦呦呦!!疼疼疼疼!夫人快松手!”
曲阳候威风还没抖完,梅氏就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身后,一只手拧着曲阳候的耳朵,冷笑着转了大半圈:“妾身以为侯爷去哪儿了,原来在这儿,只是您身子不好,还是回屋里好好休养吧!”
话音刚落,立刻便有仆役把曲阳候强行“扶”了进去,没个两三天禁闭只怕出不来。
楚熹年见状把银票往袖子里一藏,叫了一声“娘”。
梅氏看了他一眼,也没说什么,只道:“上车吧,莫误了时辰。”
楚熹年心知这是要去将军府了:“父亲不去么?”
梅氏道:“你爹那个性子,去了只怕坏事,他对外称病,谢侯爷应当不会说什么。”
曲阳候府确实是没落了,如今满府中馈,只能靠一个女人顶着。再不想办法,日后改朝换代,爵位递减,只怕逃不过三代而衰的结局。
只听空气中传来一声鞭子脆响,双驾的马车便不紧不慢的行驶了起来,车轮重重碾过青石板,因为昨夜的积雨,溅起些许水花,地面一片杂乱的水痕。
很快就要见到自己笔下的反派,楚熹年有些出神。
谢镜渊这个角色他当初其实也耗费了不少笔墨,用心程度不逊色于主角楚焦平。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占的篇幅不比主角少到哪儿去。
只是用心归用心,难救也是真的。这样的人只要活着,与晋王必定是不死不休的结局。
除非……
除非太子登基……
梅氏见楚熹年安安静静的,便以为他害怕,到底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心里泛疼,又有些恨铁不成钢:“唯唯诺诺像个鹌鹑似的,你怕什么,这门婚事是陛下赐的,谢镜渊还能杀了你不成吗?!”
楚熹年心想这个倒不好说,毕竟剧情已经崩坏了,嘴上却道:“母亲说的是。”
说话间,已经到了将军府。楚熹年下了马车,只觉天空一角阴阴沉沉,而面前这座府邸不偏不倚,恰好坐落在连阳光都照不来的地方。
朱红的大门站着四名佩刀守卫,身着玄甲,气势冰冷。他们见曲阳候府来人,转身进去通报,不多时便出来了一名面色和善的老管家。
“见过楚夫人,见过楚公子,将军已在正厅等候多时了,请二位随奴才来。”
只听声音,与这座森寒的将军府格格不入,对方天生一副笑面,满脸都是褶子。
梅氏按了按楚熹年的手,示意他不要出声,一面跟着管家进去,一面笑着寒暄:“有劳了,我这逆子不成器,昨日才寻回来,生恐将军担忧,特将他带过来了……”
说着顿了顿:“到底已经成婚,该住在一起的。”
楚熹年从头至尾没出声,老管家笑了笑,躬身道:“楚公子吉人天相,自有佛祖庇佑,昨日将军还专门差了兵马司前去寻人,幸好找回来了,也省得将军担忧。”
这管家也是个妙人,明知道梅氏说的是托词,偏偏还顺着往下接。
他们穿过四五道拱门,经过一座园林,又过了一条抄手游廊,腿都快走麻的时候,终于到了正厅。
梅氏理了理衣衫,正准备进去,却见一名浑身是血的男子忽然被人从正厅里抬了出来,他双眼瞪大,眼球外凸,显然已经死去多时。
老管家见状熟练的侧身避开,然后若无其事的在前方继续引路。梅氏却吓得面色煞白,双腿一软差点倒地,楚熹年眼疾手快扶住她,声音关切:“娘?”
他心觉有异,微微皱眉,不着痕迹看了眼那尸体。
人死后一般大约一至三小时,会开始出现尸僵现象;经过十二个小时左右,尸僵遍及全身。
而那具尸体全身直愣愣地僵硬,死亡时间起码超过一夜。
嘴唇乌黑,指甲青紫,七窍流血,中毒而亡?
脸侧有青色刺字,是坐过牢的亡命之徒,身着黑色夜行衣,怎么看都绝非善类。该不会是昨天半夜来玩刺杀,结果死在谢镜渊手底下的倒霉蛋吧?
楚熹年以前读过几年医科,为了收集写作素材,在殡仪馆也待过一段时间,尸体没少见,倒不至于被吓到。
他唰一声打开折扇,挡在梅氏眼前,笑了笑,低声道:“娘,死人而已,大概是做了错事的奴仆,无碍的。”
旁人看见这一幕只会觉得谢镜渊滥杀无辜,楚熹年一句做了错事的奴仆,倒是轻轻揭过了。
前面引路的老管家闻言顿住脚步,回头看了他一眼。
楚熹年在外的名声一片狼藉,给人的印象也只是酒色之徒。那日成婚他逃的快,连面都没瞧见,今日一看,却与传闻不大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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