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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熹年说完叹息一声,声音低沉,似乎真的很心寒:“我知将军一直存疑,怀疑我是晋王的人。可我无心党派之争,只想与将军好好过日子罢了,没想到终究是痴心妄想。”
他说完,将手中的一摞纸递给陷入怔愣的谢镜渊,勉强笑了笑:“可我还是希望此物能解了将军身上的毒,至于刺客的事,将军若不信,要杀要剐,我绝无怨言。”
楚熹年一直是淡笑如云的人,何时有过这么情绪反常的时候。云雀立在一旁,深深埋着头,连声都不敢出。
九庸拧眉急道:“将军,您千万不要听他蛊惑——”
谢镜渊却抬手打断他,冷冷出声:“去,把万大夫请来。”
他手中捏着那叠纸,险些攥烂。倘若楚熹年说的话为真,那他谢镜渊岂不是白当了一年的蠢货,险些被人毒死都不知道。
谢镜渊脸色难看,见九庸不动,声音阴鸷斥道:“还不快去!”
刚才一直紧绷的心,却不知为什么松了下来。
九庸闻言只得领命去请大夫,经过云雀身边时,却见那死丫头对着他做了一个鬼脸。气不打一处来,却只能咬牙忍下。
九庸领着人一走,庭院顿时空了大半。
楚熹年也不在意地上尘土,掀起衣袍席地而坐,头顶恰是大片的碧梗树荫。他随手捻起一粒掉落在地上的黑果,自言自语道:“将军还是莫要信我的话,我是刺客,不仅要偷窃将军的机密,还会害了将军的性命,嗯?”
他说完笑了笑。今夜无月,楚熹年一身白衣,皎洁却远胜天边圆月。
谢镜渊一目十行,匆匆看完他的“实验稿”,心中已然信了七八分。他在楚熹年面前倾身蹲下,意味不明的问道:“你深夜来此,就是为了验毒?”
“不是,”楚熹年抖了抖袖袍,慢慢摇头,“我是来窃取将军府机密的,被九庸抓了个正着,将军最好将我就地斩杀,免得后患无穷。”
谢镜渊闻言拧眉,眯了眯狭长的眼,声音恼怒:“楚熹年,你真当我舍不得杀你是不是?”
舍不得……?
楚熹年听见这三个字,疑惑的皱了皱眉,却也没太过纠结词意,很快抛到了脑后:“将军要杀便杀吧,我绝不还手,反正纵活下来,也只剩被怀疑的份,他日若再来一个刺客,又栽到我身上可怎么办。”
谢镜渊语结,论嘴皮子,他绝对比不过楚熹年。
楚熹年见他不动,笑了笑:“将军不杀?不杀那我就先回去了。”
说完从树下起身,掸了掸身上的灰,朝着拱门外走去。
谢镜渊见他没有再继续胡搅蛮缠,心中不着痕迹松了一口气,然而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就听楚熹年对云雀淡淡吩咐道:“去,收拾东西,回曲阳侯府。”
谢镜渊:“……”
第46章 京郊女尸
万济邈本是一名医术高超的山野大夫, 常年住在远离尘嚣的药谷中。有一次在大漠寻找毒物时,被狼群追赶,阴差阳错被谢镜渊所救, 成了在军伍中的随行大夫。
他今年五十有九, 鬓发斑白, 深夜前来实在有些为难一个老人家。但万济邈一听谢镜渊身上的毒有了结果, 立刻来了精神, 抱着不逊于楚熹年的研究精神,将那份“实验稿”对着烛火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
九庸依旧对刚才逃脱的刺客耿耿于怀, 脸色难看的对谢镜渊道:“将军, 那楚熹年并非医者, 又怎可能破解这奇门怪毒, 只怕是不怀好意,您万不能受了蛊惑。他们主仆都不是什么好人。”
谢镜渊正等着万济邈的结果, 闻言拧眉,声音阴沉的对九庸道:“你今日话太多了。”
聒噪。
九庸一噎, 只得抱剑请罪:“属下该死。”
谢镜渊闭眼挥手, 示意他退下, 吩咐道:“你去看着他们二人,不许踏出房门半步。”
九庸领命:“属下定不负命,他们若敢轻举妄动, 直接杀无赦!”
谢镜渊却倏地睁开了眼, 冷声斥道:“蠢货, 让你看人,谁让你杀人了!”
九庸一顿:“……是。”
将军的意思是……不能杀么?
同一时间,云雀正在屋里收拾行囊。她一边整理,一边看向正在榻上打盹的白衣男子, 期期艾艾问道:“公子,咱们真的要回去吗?”
虽然她也想回曲阳侯府,但那个地方显然不是说回就能回的。只怕门还没进去,就被宫里知道了。
“自然是假的。”
楚熹年懒懒闭眼,
“你慢些收拾,越慢越好,做个样子给人看就行。”
云雀看了眼紧闭的房门,没忍住低声问道:“公子,咱们今日闹这一出是为了什么,东西不仅没偷到,反而还打草惊蛇,等会儿谢将军若是要问责该怎么办?”
楚熹年闻言忽的抬眼看向她,浅色的瞳孔闪过一抹暗芒,笑了笑:“谁说今日这一出没有用?”
他不仅知道军部名单藏在了哪儿,还要让谢镜渊以后再也不敢怀疑自己。这难道不比贸贸然去偷东西要强得多吗?
……例如晋王府派来的那几个蠢货?
楚熹年将双手枕在脑后,又重新闭上了眼睛,自言自语道:“我们要的东西很快就可以到手了。”
而且是神不知鬼不觉的那种。
今夜月黑风高,视野受阻。楚熹年拎的灯笼是特制的,里面燃了五根蜡。当烛光照在纸糊的窗户上时,就形成了一个天然幕布,他用提前准备好的人形剪纸一晃,黑影闪过,就产生了房内有人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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