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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凡手执黑子,轻轻叩了叩棋盘:“怎么,你担心赵素扳不倒东临侯?”
容宣竟也没否认:“靖州一案,物证虽齐,却缺人证。再则赵素不便暴露自己夜探尚书府之事,言行之间必定多有束缚,很容易被东临侯钻了空子。”
姬凡瞥了眼不远处坐在屋檐下一言不发的灰衣男子:“你怎么不把甄和交给赵素?”
容宣道:“他是忠仆,却非死士。状告东临侯一事若成便罢,若是不成,他说不定会有性命之忧。他如果心中不愿,你让他强行作证也是无用,只能等他自己想明白。”
说白了,牛不喝水强按头也没用,甄和不愿意上堂作证,你总不能把刀架在他脖子上逼着他去冒险。
容宣只是草民一介,事关朝廷,这种案子可没办法找他上去当状师,否则他还能在旁边帮着参谋几分,出出主意。
第182章 轩辕清请罪
抛开那些枝叶末节的罪状不提, 现在能捉住东临侯证据的大罪有三:一杀朝廷命官,二贪赈灾银粮,三与长孙德结党营私,弄虚作假。这三条罪但凡能证实其中两条, 就算杀不了他, 也能让东临侯府元气大伤。
不知不觉已经日上中天, 阳光烤得人焦灼万分。
容宣抬头看了眼天色,慢慢摇了摇手中的折扇:“宫里还没消息传出来么?”
姬凡命人去打听,片刻后那仆役便跑回来,对着姬凡摇了摇头:“宫门都封了, 探不出消息,只知羽林卫带兵去了东临侯府搜查。”
姬凡闻言淡淡垂眸, 用指尖轻轻拨弄棋局,掩去了眼底的幸灾乐祸:“朝会已经上了两个时辰,还没有动静传出来, 要么是东临侯罪状太深,要么是赵素功亏一篑,不会再有第三种可能了。”
这两个人都是他的大仇家, 谁倒霉他都乐见其成。
容宣也觉得宫里大概出了什么问题,罪证确凿的情况下, 按理说绝不会拖这么长的时间。正思索着该怎么办,忽而听得外间有人通报:“禀太子殿下,护国将军轩辕清到访!”
姬凡与容宣闻言动作俱是一顿, 不由得心生疑窦,他们正愁没机会收拾对方呢, 结果轩辕清这就自己送上门来了?天底下还有这样的好事?
姬凡目光阴沉, 连棋也不下了, 直接将手中的棋子哗一声扔入了棋篓:“让他进来。”
事实上还没等他发话,轩辕清就已经推开拦路的仆从,火急火燎冲了进来。他第一眼就看见凉亭内坐着的容宣,快步上前,竟是直接单膝下跪行了一个大礼,重重抱拳急道:“请容公子救命!”
他满头大汗,焦急如焚,想必赵素在宫内一定出了什么事,这才引得他出来报信。
容宣看了眼自己身侧的位置,示意姬凡坐过来。见轩辕清跪地,也并不伸手扶起,反而不紧不慢从果盘里抓了一把瓜子:
“轩辕将军这是唱的哪一出。你麾下雄兵数万,在下一介平民,手无寸铁,如何救得了你?”
姬凡本想趴在容宣肩上看戏,但见轩辕清在场,又只好坐直了身形。狭长的双目微微眯起,藏着仅有自己知道的冷意。
轩辕清急得汗湿后背:“太子殿下今日于朝会弹劾东临侯贪赃枉法,但没想到他竟直接将独子柳剑来推出顶了罪责,言称都是柳剑来与长孙德暗中合谋,自己一概不知。长孙德也不知有什么把柄捏在了东临侯手中,竟也承认了自己与柳剑来相互勾结,私吞灾银。”
容宣闻言嗑瓜子的动作不由得一顿,心想东临侯果然是心狠之辈,为了脱罪竟连脸都不要。柳剑来这个便宜儿子倒是终于有了一回作用:“柳剑来呢?他也认了?”
轩辕清牙关紧咬,艰难吐出了两个字:“认了!”
这是一个以家族为尊的时代,相较之下,个人性命实在无足轻重,哪怕柳剑来这个纨绔子弟也没有任何选择。柳氏一族现在全靠东临侯支撑,他若是倒了,柳家满族覆灭在即,谁死了他也不能死。这项罪名,柳剑来认也得认,不认也得认。
尤其在长孙德承认与柳剑来暗中勾结的情况下,赵素实难应付。皇上看在柳妃娘娘的面子上,充其量判东临侯一个教子无方,浅罚一顿。虽伤元气,根基还在。
东临侯“壮士断腕”,贪污受贿和结党营私这两条罪名算是废了。
容宣若有所思地摇了摇扇子,语气听不出情绪:“那我就更不明白轩辕将军意欲何为了,这种事连太子殿下都无计可施,找我救命有什么用。”
轩辕清看出他态度冷淡,抬起头欲言又止:“甄元仲被暗害一事,虽有血信,却无人证。太子殿下已查明当初随同赈灾的官员中有东临侯亲信,刺杀一事也有参与,急需人证上堂辨认。还请容公子不计前嫌,出手相助。”
言外之意,是想让容宣把甄和交出来,去辨认当日刺杀的凶手。
这件事容宣还真帮不了,甄和如果愿意作证早就去作证了,何必等到今日:“这件事我帮不了,我当初愿意把那封血信交给太子殿下,已然是看在靖州百姓的份上,余者实在是有心无力。”
他语罢,目光不善地盯着轩辕清道:“再则‘不计前嫌’四字轩辕将军说的是否太过轻巧?当初你无故出手伤我,又毁燕太子容貌,凭什么让我们不计前嫌?”
容宣就是想故意气死轩辕清,似笑非笑道:“实话同你说了吧,我有办法让甄和上堂作证,可我一瞧见轩辕将军这副面目可憎的样子,忽然又不想让他上堂作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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