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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寒阅清瘦又体弱,与岑淮酬存在显著的力量差距,譬如此刻,长时间的湿吻令他有些缺氧,原本捧着岑淮酬面颊的双手渐渐失了气力,从岑淮酬肩头滑落时又被对方接住。
细嫩透白的指缝被少年深麦色的十指紧扣侵入,岑淮酬粗粝的十指磨得卫寒阅又酥又痒,可此刻他毫无挣脱的能力。
实在不禁逗……牵个手而已,用那么大力气!
待二人分开时俱是气喘吁吁,卫寒阅被吻得眼眶湿润,前额抵在岑淮酬肩头,无力地轻声咳嗽,少年无措地揽住他,懊恼于自己的莽撞与笨拙。
卫寒阅视线从他黑沉沉的双目掠过。
岑淮酬不由自主地追随他的眼神,险些便弹起来,期期艾艾地想要解释,又心知自己的腌臜心思压根便洗不清。
卫寒阅在此凡世是弱冠之龄,在此之前更不知度过了多少年岁,可他瞧上去毫无沧桑之态,望之比岑淮酬更像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郎,只因他无论轮转过多少个世界,都从未被爱恨磋磨,永远瞳仁清亮、目光澄澈。
在这样的目光之下,岑淮酬简直自惭形秽,可卫寒阅蓦地轻笑了声,道:“十年寒窗,你只将将开蒙。”
岑淮酬一时怔然,问道:“勤能补拙,可否?”
卫寒阅迫近他,依然是那样清凌凌的纯稚目光,可他眼尾稍扬,天然含着几分恰到好处的媚色,岑淮酬看得入了迷,随即便听到卫寒阅嗓音轻柔,隐含蛊惑——
日子如同竖直的杭绸上滚落的琉璃珠,春夏秋匆匆而过,转眼已是暮冬。
一切都很平静,包括卫公子最不希望平静的进度条。
给顾趋尔下的约莫仍需一年半载才会发作,卫寒阅却发觉自己不如下毒时那般有耐性了,诗笔触及墙上的消寒图,正思忖着如何添点火候,阿凫遽然连滚带爬地闯进来。
“公子、公子……”
他这一嗓门过于突兀,卫寒阅笔尖一歪,好好的消寒图便毁了。
盯着那拖曳出的一道墨迹,美人拢眉将消寒图撕下丢入铜篓,道:“眼看你过了年都要十八了,怎么一点长进也无?”
阿凫却只是苦着脸道:“宫中来报,那位突发急病,已是命若悬丝了!”
卫寒阅:“?”
他晓得毒发之前并无预兆,譬如顾趋尔前日还生龙活虎地来寻他对弈,可为何今冬便……
其实卫寒阅压根不曾指望这药能当真夺去顾趋尔的性命,毕竟宫中太医并非皆是草包,他下毒时虽曾想过买通太医,可收买一位两位容易,整个太医院皆为他所用却绝无可能,顾趋尔也不可能数年不请平安脉,这毒不过是他临时起意的试探。
假使被发现,也并无确凿证据表明是他下的毒,顾趋尔不会杀他,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对方疏远他,这实在无关痛痒,毕竟顾趋尔在他这里早已没了价值。
是以那套毒碗能顺利留存至今,已大大超乎卫寒阅的预料,至于何以毒发……
多思无益,不如进宫亲眼瞧瞧。
择云殿内弥漫着药草浓重的苦味,卫寒阅一踏入便抬袖掩住了口鼻,地上伏跪着一众太医与小黄门,见他来了皆不约而同地向两侧分开,让出一条道路。
燕鸣湍抱剑倚着墙,原本眉目低垂冷肃,直至一片艳色袍角掠过视野,他蓦然抬首,紧紧盯着卫寒阅的背影。
卫寒阅解了貂裘,里头是银红襕袍,宝相花暗纹若隐若现。
国丧在即,卫寒阅这一身是满殿黑魆魆白惨惨的衣着里唯一一抹亮色,凛冬将尽,园中迎春含苞待放,而他更似东风煨开的第一枝桃花,柔软娇嫩,风流婉转。
顾趋尔仰躺在床上,双唇乌紫,眸光涣散,确然是中毒已深的形容,可见了卫寒阅,他那双沉寂的眼眸里又燃起两簇微弱的火光,宛若将死之人最后一分徒劳的奢想。
“其他人都出去,”他艰难地朝卫寒阅伸出手,又启唇微笑道,“来我这里。”
殿中诸人闻言便皆退出内室,卫寒阅在床边坐下,顾趋尔扣住他的手,便听他轻声问道:“前日还好好的,怎么忽然便垂危了?”
顾趋尔偏头无力地咳了声道:“是中了毒。”
卫寒阅细细瞧他,缓缓俯身而下,将脑袋埋在男人颈窝,远远看去二人好似一对交颈鸳鸳,他道:“是什么毒呀?”
他这样乖巧,顾趋尔心软得不行,实在贪恋此刻温存,却又不得不开口:“今晨去上林苑狩猎……被毒蛇咬了,救治不及。”
立春将至,可惊蛰尚远,这毒蛇的说辞委实蹊跷,可卫寒阅从顾趋尔的神色间寻不出任何破绽,又的确在他侧颈发现毒牙咬出的两个黑洞,便仍伏在他身前道:“那你是要死了吗?”
顾趋尔笑了笑道:“嗯。”
“继位人选的遗诏……拟好了吗?”
顾趋尔轻抚他乌浓的发顶道:“岑淮酬……如你所愿。”
卫寒阅软软地「嗯」了一声,眉心渐渐凝起,道:“顾趋尔……我不舒服。”
男人闻言一惊,可他瞧不见卫寒阅面色,只听他方才那句语调虚弱,是他每回不舒服时惯用的、近乎于撒娇的语气。
“怎么了阿阅,哪里不舒服?”
“药味……熏得我头疼。”
顾趋尔闻言想大声喊人进来,可他为这一日的逼真效果做足了准备,此刻濒死的症状俱做不得假,他只得拼尽气力厉声道:“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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