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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寒阅意味深长道:“可延陵启早死一日,姨母与索侍中便早自由一日。”
“侍中会否再叛一回国,端看姨母。”
沈诗鬓并未否认,只道:“本宫仍是那句话,他死了,膝下那两个孽障也未见得给尧国什么好脸。”
“承让了,”卫寒阅望着楸枰上熟悉的布局,胜负已分,笃定道,“新君会与尧为善的,姨母安心。”
沈诗鬓品咂了下他话中之意,神色渐渐微妙起来,道:“原来你不仅唤我姨母,还想改口唤娘?”
卫寒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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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夜未尽,卫寒阅奔波至今颇觉疲惫,离穹庐尚有段距离时便见靳元题迎上来,卫寒阅一时眩晕,竟身子一软倒在靳元题怀中。
靳元题惊慌失措地揽住他将人抱进穹庐,见他颊上一左一右两团红痕,一看便是人为,又观卫寒阅脸色苍白、无精打采的模样,只以为延陵钧人面兽心、虐待他家殿下了,整个人恨得双目赤红,立即道:“我去杀了他!”
卫寒阅岂能不知他误会了,忙轻声道:“与他无关。”
靳元题见他还为畜丨生开脱,颤着手落在他腮边,不敢靠近那两团红痕,心疼道:“他怎么敢打殿下……他怎么敢!”
临走前,沈诗鬓逮着卫寒阅双颊好一顿捏,他晓得应是留了印,却没承想如此明显,他摇摇头道:“我早与他分开了,是又漏夜寻人费了些精神,歇息会便好了。”
靳元题将信将疑。可看卫寒阅累得狠了,便不忍再缠他,扶着人躺好后道:“我去给殿下熬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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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寒阅睡得并不安稳,醒来后只觉头愈发昏沉,还有些隐隐作痛,是以靳元题将一碗显然是药膳的榛子杞子粥送至他跟前时,他立马偏头以示抗拒。
靳元题哄他道:“殿下,虽是药膳,可奴才熬得久,没有药味的。”
卫寒阅斩钉截铁道:“孤不饿。”
靳元题苦口婆心道:“怎会不饿,离了东都不过数月,殿下清减许多,原先已够瘦了,如今抱着还不如敦实些的孩子沉,若再不用膳,身体如何撑得住?”
卫寒阅食量小又挑剔,尧皇常说他的胃只怕与小雀儿一般大,即使再合口味也进不了多少,遑论这不伦不类的药膳了。
他正要开口拒绝,胃部蓦地一阵抽痛,不由倒抽一口凉气。
靳元题一惊,忙搁了碗急道:“殿下怎么了?何处不适?”
卫寒阅只是捂着胃不说话,恰好盛独违掀帘入内,靳元题忙喊:“快去请巫医!”
作者有话说: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9章 水做的质子(6)
【贪凉有损孕体。】
盛独违奔至药庐, 可庐外一八-九岁小童见他杀气腾腾的模样,战战兢兢问道:“您您您有何贵干?”
盛独违沉声问道:“巫医可在?”
小童胆战心惊道:“巫医白日从不在药庐的,须待入夜……”
目下天才蒙蒙亮,卫寒阅哪里还能等入夜, 盛独违心急如焚道:“旁的大夫呢?”
小童观他衣着道:“你是尧国人罢, 居胥的郎中未必肯用心……不若去求求皇后娘娘身边的医女翠珠姑娘, 她心肠极好。”
盛独违问过皇后穹庐位置后便欲动身,可卫寒阅身边那只小狸奴不知从哪窜了出来,朝着不远处一道身影飞扑过去。
卫寒阅虽未见过,盛独违却晓得这便是迎他们入燕的延陵铮。
他知卫寒阅这小狸奴极通人性, 见小克咬住延陵铮衣角拼命拽,遂蹲下问道:“他能救殿下?”
延陵铮能不能救, 小克尚拿不准,不过是直觉罢了——它的直觉向来很准的!
是以最终便是盛独违快马去寻翠珠, 延陵铮带上小克往卫寒阅的穹庐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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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元题正轻轻给卫寒阅按揉痉挛的胃部, 曩昔卫寒阅肠胃不适时按一按少说能缓解些,今日却不知何故毫无效用, 正当心急火燎之时,终于见着延陵铮拎着小克走进来。
卫寒阅侧卧在榻上, 锦衾与墨发遮了大半张脸, 又面向床榻内侧。
因而延陵铮仍不知卫寒阅究竟生得什么模样, 只趺坐于榻边, 朝盛独违略一询问他现下情状, 听得眉心越收越紧, 回答时几乎笃定道:“这仿佛并非病症……倒像中毒。”
此言一出, 靳元题顾不得细察中毒缘由, 先问道:“如何解毒?”
延陵铮面色更古怪了,道:“这毒并不致命,只会令肚腹绞痛,也不难解,若有寻常解毒丸,服下一颗便无大碍。”
靳元题忙取来喂给卫寒阅,忐忑不安地候着,果然不出一盏茶工夫,卫寒阅急促的呼吸便平缓下来,靳元题吊起的心这才一松,转而问延陵铮如何晓得卫寒阅是中了毒。
延陵铮默然俄顷道:“因我幼时也曾中过此毒。”
靳元题自然追问卫寒阅为何会染上此毒,可延陵铮却跟锯嘴葫芦一般,紧抿着唇不发一语。
靳元题心知尧燕有别,也不再寄希望于他会和盘托出,正欲下逐客令,便听卫寒阅嘤咛一声翻了个身,覆面的长发滑下,小扇似的睫羽微微翕动,蒙着层细雨烟岚的琥珀色瞳仁缓缓睁开,恰与延陵铮对上。
一刹心神巨震。
远古洪荒刹那中开,天河倒灌,桑田覆海,累世爱恨如万仞巨浪兜头泼来,压得延陵铮头痛欲裂,原本不肯吐露的原委便如竹筒倒豆子一般出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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