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呈念下床，穿上鞋，打开了门。
    殷音披着一件外衣在门外，门打开，看到正在下小雨的屋子，以及屋内两个湿漉漉又茫然的崽。
    “还真漏雨了，快出来。”
    ……
    小小的屋子里，烛光在床头摇曳，洒上一片柔和的光。
    叶呈念盘腿坐床上，披着被子。
    殷音一手拿着药膏，用另一只手的指腹抹了下药膏，轻轻涂在叶呈辞的脸上。
    小少年清俊的脸被雨水砸得青青紫紫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被打了。
    叶呈辞不仅痛觉，味觉神经比常人敏感10倍，肌肤的反应也很敏感。
    殷音一不小心涂得重了些，叶呈辞倒吸了一口气，无可奈何又气急败坏：“妈，你轻点。”
    “知道啦。别担心，妈已经在研究了，到时给你治一些药，吃了就不会那么痛了。”
    叶呈辞撇了撇嘴，面上不置可否，实则不相信。
    “今晚你们就在这里睡吧。”殷音打开药箱，把药膏放上去，又找了一张折叠小床出来。
    简陋的叶家，两室一厅，叶呈念和叶呈辞住的屋子，客厅，都“下小雨”了，母子三人只能挤一屋。
    第887章 会哭的孩子有糖吃（42）
    屋外电闪雷鸣，电都停了，即便没停，殷音也不敢开，怕漏电。
    睡到半夜，怕隔壁屋子漏雨，殷音下床，点了蜡烛就去查看。
    果不其然漏了。
    “妈，我睡这里吧。”叶呈念下了床，走向小床。
    叶呈辞翻了个白眼，将他傻乎乎的哥拉回床，低声道：“哥难不成要和我挤那张小床？”
    80厘米的小床，两个少年怎么睡？叠一起？
    再说了，他们13了，和妈妈睡也不合适，本来挤一个屋就不太合适了。
    叶呈念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没多想，下意识地就想把最好的床留出来。
    “赶紧睡。”殷音合着外衣躺上小床，用被子将自己裹得紧紧的，像只蚕，连续下了几天雨的夏夜，还是泛着冷意。
    叶呈念和叶呈辞躺在温暖的被窝里，很快睡着。
    屋内的蜡烛没有吹灭，那是漆黑雨夜里唯一一抹光明与温暖。
    翌日，天放晴，屋外阳光明媚，空气清新。
    ……
    半个多月后。
    “妈，我们以后还会回来吗？”叶呈念问，手里拖着一个行李箱，站在村口等车。
    他旁边的叶呈辞同样拖着一个行李箱。
    菱山中学的入学考还有几天就要开始了，殷音也要带着两个孩子离开淮安村，去往新的生活地方。
    殷音回头看：“会的。这里有咱们的祖祖辈辈在这里，你们的爸爸也在这里，逢年过年，我们都会回来看看他们的。”
    不远处，一辆面包车在坑坑洼洼的泥路上摇摇坠坠驶来，到了他们面前，车门唰的一下打开，探出一个脑袋：“殷医生，该走了。”
    “好。”该道别的人已经道别了，也不用依依惜别。
    三人上了车，车在金色淡薄的晨曦中缓缓往前行驶……
    ……
    几日后，菱山中学门口，学生陆陆续续往学校里走去。
    “别想太多，发挥出你们的正常水平就好。对了，该带的纸笔都带了吗？”
    叶呈念和叶呈辞再次拉开笔袋，细细检查，随即点头。
    殷音又塞给他们一人一壶水。
    “妈，你觉得我能考上吗？”叶呈辞拿着笔袋的手，手心冒汗，唇瓣一直抿着，忐忑地问。
    殷音似笑非笑：“这我怎么知道，你如果考不上我就把你送回淮安村种田。”
    叶呈辞：“！”
    叶呈辞幽怨看着自家妈，心里腹诽，还是不是亲儿子了。
    殷音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抚：“好啦，要相信你自己。”
    几日前，他们从淮安村离开，就到了菱山中学所在的菱山区，在中学这就近租了房子。
    原主的钱不多，即便这个月她接诊的病人比较多，攒下的钱仍没有多少，预留了两个孩子的学费，剩下的钱租了个两室一厅，环境并不是很好。
    但也没办法。殷音只能快点赚钱，争取早点换房子。
    今天，是菱山中学入学考开考的日子，殷音亲自送两人过来了。
    “加油吧，妈妈相信你们。”殷音给两个崽加油打气。
    两人在殷音的目送下，踏进了菱山中学的考场。
    第888章 会哭的孩子有糖吃（43）
    两日后，菱山中学门口乌泱泱一群人，有大人有小孩。
    远远可看见校门口的一侧贴着一张大红的纸，上面写着一个个名字。
    “辞辞，你在这里等我，我进去看。”今天，是开学考公布录取学生名字的日子。
    殷音那刚好有病人，两兄弟就自己来了。
    怕人挤人会弄痛叶呈辞，叶呈念没让他进去。
    叶呈辞点头，随意找了个阴凉的地方站着，目光顺着哥哥的身影，仿佛也跟着他一起去看榜。
    他的心脏在快速跳动着，紧张又忐忑。
    没多久，叶呈念的身影重新从人群里挤出来，叶呈辞视线落在他脸上，观察他脸上的表情。
    叶呈念小跑过来，脸上带着大大的笑，还没跑到叶呈辞面前，就喊道：“考上了，辞辞，我们都考上了。”
    “太好了，我不用回去种田了。”叶呈辞漂亮的眼睛一亮，右手握拳，下意识击打了下张开的左手。
    “嗷……”下一秒，他痛呼一声。
    太痛了，叶呈辞泪花都要出来了，叶呈念哭笑不得，这就是乐极生悲吗？
    ……
    得知两个崽都考上了菱山中学，殷音也很高兴，关了小诊所带着两人到外面下馆子。
    没错，殷音还租了个小地方做诊所，当起了无牌照医生。
    这个年代，还没有各种监管，小诊所随处都在，也没有什么合不合法的。
    不过这也只是殷音的暂时之计，如今，她白天一边看病，一边自学，她打算有条件了去考个正规的医生证，到时候能去医院就职。
    毕竟也不久的未来，无牌照的小诊所会被取缔，殷音可不想偷偷摸摸地开，还是去大医院发光发热吧。
    ……
    六年后。
    帝都医生，中医部，人潮拥挤。
    办公室里，女人一身白大褂坐着，指腹搭在一侧病人的手腕上。
    从办公室的窗户看出去，可看到外面拥挤的人群，那都是来找殷音看病的的人。
    六年的时间，殷音早不是当初那个住在简陋出租房，开着小诊所的无名医生了。
    当初在菱山区待了半年后，殷音就通过考试拿到医师资格证，又进入医院，最开始是实习生，但因为医术了得，挂她号的病人也多，很快就转正。
    叶呈念和叶呈辞成绩很好，这个年代还可以跳级，所以初中，高中原本应该读六年，两人愣是用四年就读完了。
    两年前，两个崽都考上帝都大学，一家三口到了帝都，殷音用这些年攒下的钱买了一间公寓。
    她也凭借着推荐信，和高超的医术，进了帝都医院，直接空降当了主任。两年时间过去，她在帝都医院职位更加巩固，她医术了得的事也让每天挂她号的人非常多。
    “妈。”殷音刚接诊完一个病人，就听到熟悉的声音。
    少年轻轻推门而进，门把手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清俊的眉眼氤氲着一层温润的柔和，声音清朗富有磁性。
    “念念，你下课啦？”殷音露出笑意，指了指旁边的沙发。
    叶呈念将肩上的黑色书包放下，在沙发上坐下来。
    第889章 会哭的孩子有糖吃（44）
    六年时间，叶呈念从一个13岁的男孩，成了如今一米八六，如白杨般的少年。
    19岁的他，原本有些稚嫩的眉眼彻底长开了，眉眼清俊，脸部线条柔和，性格平和，温润如玉。
    因为跳级的原因，如今的叶呈念已经是一名刚刚踏入大三的医学部学生了。是的，叶呈念大学报考了中医系。
    半年前，叶呈念只要一下课有时间就会来帝都医院殷音这，给他妈妈免费当助手，现场观摩，算是实习，也算是殷音给他开的小灶。
    叶呈念在中医上有天赋，也有兴趣。
    “你弟弟呢？”殷音按了铃，示意下一个病人进来，边问。
    叶呈念修长的手指拿起挂在一旁的白大褂，套在身上，动作慢条斯理又优雅。